那一年刮了一场大风，把将近成熟的麦子全刮倒了。连缀的雨让麦子在地里眼看着就生了芽儿。她们姊妹几个和爷爷、母亲一起，没日没夜的收麦子。年幼的五妹累得在泥泞的麦子地里就睡着了。
吴末名道：“那么大惊小怪干甚么？我又死不了？”说完向内里道：“我饿了，给我拿吃的。我如果天香楼的‘金玉合座’，百顺斋的‘佛跳墙’……”这祖宗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都不带重样儿的。
她表情本来就不好，当下就起了一股知名火，向那管家道：“不要理他。熬碗白粥，切盘咸菜就成。如果不敷，再加俩窝头儿。”
管家急道：“少爷，谨慎你的手啊。吕大夫但是说了，您如果再不谨慎养着，那双手就废了。”看得出，这管家固然怕吴末名倒是真的忠心。
程灵慧看不过眼儿，接过那仆人的托盘走了出来。往桌子上一放：“吃吧。”
麦子收完后，常继文累得倒头就睡，连奶奶给他挑手脚上的刺都没醒来。
“少爷啊，您这是如何了？”管家瞥见方才还好好的吴末名俄然就翻了脸，仓猝上去安慰。吴末名用力推了他一下：“滚。”却忘了本技艺腕有伤，这一下可疼得不轻。
母亲为了接待他，特地熬了浓稠的小米粥。炒了鸡蛋，烙了饼。常继文醒来，捧着碗就喝粥。连续喝了好几碗。当时他的模样和现在的吴末名莫名有些类似。
吴末名道：“你不是因为丢官了才难受？哪是为了甚么？除了上天上天，还没有我做不了的事。你说出来我给你参详参详。”
程灵慧真是看不惯他这副颐指气使的大少爷脾气，口气也不好起来：“俺就是个贫民家的小老百姓，受用不起你大少爷的美意。告别。”
门外本来急得抓心挠肺的李管家，一听自家少爷能动了，还要吃东西。那欢畅的模样，恐怕吴末名要吃他的心肝肺都立马剜出来奉上。
贺昆又叮嘱道：“二哥，你如果有啥过不去的坎就和四哥说。四哥家可有钱了。都是自家兄弟，千万别客气。如果内心有啥难受的话，就和咱说说。咱包管反面别人说。你可别本身憋着。”
吴末名咽下口中的白粥，停了停，俄然连碗带粥摔在地上。唬着脸坐在那边不说话。
吴末名咂了咂嘴，又喝了一口。管家提着的心才往下落了一点儿。
“哎。”贺昆点头：“二哥放心，咱记下了。”
李大力喝彩：“老四，你能动了？”
贺昆惊奇道：“二哥，你如何又哭了？”
“废就废了，归正留着也没用。”吴末名像个率性的孩子。向程灵慧道：“你不是要走吗？还愣着干甚么？我本来还筹算过些日子让我家老头子给你弄个官做做，你不奇怪就算了。”
回身头也不回的就走。贺昆追上来，依依不舍道：“二哥，大哥死了。咱只要你和老3、四个这几个亲人了。这才刚见面，你就不能多留几天吗？”
听到‘仕进’俩字，程灵慧内心就不好受。她低头掩去目中的哀痛：“感谢你，就不费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