拉车的牛哞哞叫了几声,迈开步子,慢悠悠地往前走。车上有个妇人是妮子的姑姑,她家二丫头梅子正要说亲,偏在这节骨眼上自家侄女儿出了这档子事,怕是会扳连她家闺女了。她自是对叶婉、林嬷嬷颇多不扎眼。见她二人上车,嘴里小声啐道:“连车钱都给不起,还装甚么大师蜜斯。”
接着帘子被挑开,走出一个年约四旬的男人。一双小眼扫过面前的二人,有些傲慢地开口:“不知小女人找本老爷有何事?”
叶婉满心都是换银子,也没在乎林嬷嬷一脸的讪讪,抬脚出来。伴计迎上来,虽也称不上态度恭谨那么夸大,倒也驯良可亲。
“小女人,抓药啊?”
伴计很有眼色地取了银票,还知心肠将此中的十两银子换成碎银。叶婉接过银子,抽出三十两的银票递还给伴计,道:“我只卖两块。”
邱郎中不想多加理睬这个掰折了他手腕的小鬼,但只瞥一眼那田七,就再挪不开目光了。伸手拿起一块细瞧,嘴里不由念叨着:“好东西。还真是好东西。”
林嬷嬷颠末明天的事,也明白了人善被人欺的事理。凌厉的眸光扫过那妇人,只等她再敢多说一句就巴掌号召她。
邱郎中狠狠吐了口气:“三十两。”见叶婉挑眉,又恨恨加一句:“一块。”
林嬷嬷任由叶婉拉着往前走,内心不大乐意。一块一百文啊,三块就是三百文,能买五十斤粟米。省着点能吃两个月了。
叶婉也未几说,抬脚走了出来。叶婉穿戴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,一看就是贫民家的孩子,药铺伴计的态度就怠慢起来,道:“买药?”
叶婉扑进林嬷嬷怀里,轻声道:“嬷嬷别放在心上。脱了奴籍也不算甚么难事。”
赏识了半晌,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眼,脸上扭曲,纠结着。很有些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:“收。”
林嬷嬷眼眶发红,呐呐地唤了声“蜜斯”,喉咙似被甚么热热的东西堵住了,再说不出半句话。
那掌柜的接过细心一瞧,心下暗喜,还真是好东西。小眼斜向叶婉,暴露几缕算计的光芒:看这小丫头的穿戴,也不是个有见地的,代价能够抬高些。
“哦?”那掌柜的有了些兴趣,道:“拿来我看看。”
掌柜的怔愣一瞬,回过神赶快追了出去,道:“哎哎,别忙走啊。三十文。”见二人连头都不回,又加价:“四十文、五十文、一百文还不可吗?”
叶婉也不活力,将三块田七都放到柜台上,道:“邱郎中给瞧瞧这田七如何?”
林嬷嬷从布包中拿出一块,递给掌柜的。
妇人被林嬷嬷的眼神盯得一个瑟缩,嘴里犹自不甘地嘟囔:“不过是个奴婢,短长甚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