妮子娘第一次见林嬷嬷这般倔强,心下也是有些忐忑,但是多年来这主仆二人任人拿捏的印象哪是那么轻易抹去的。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,开口骂道:“我呸!也不看看本身是个甚么东西?就凭你家那败落蜜斯,给县老爷当暖脚丫头人都不要,还想上衙门,连县老爷的面都见不着。”
没何如,嫂子还在那纠结,旁人不关本身啥事,不好过分插手,只好她开口了:“婉丫头,这衙门哪是我们去得的?我看不如我们去里正家,把这事分辩个明白。”
这一声断喝,胜利地止住了妮子娘因疼痛而收回的嚎叫。围观的村民也都愣住了窃保私语的嘴,都朝里正望了过来。
里恰是个四十多岁的老秀才,年青时因科举无钱送礼,屡考不中,心灰意冷之下回籍务农。二十多年来,早褪去文人之气,看起来与村里的农夫普通无二了。
林嬷嬷低下头,轻抚着叶婉有些干枯稀少的头发,一刹时敛了一身锋利,目光透出宠溺顾恤,似在喃喃低语:“不幸我家蜜斯,本是功劳以后,何如造化弄人,现在竟落得遭人如此毒害欺辱。蜜斯,是嬷嬷没用,护不住你。”说着,再也忍不住,眼泪顺着娟秀的脸庞簌簌地往下贱。
这话不说还好,这下林嬷嬷的泪流得更凶了。院门外闻讯赶来的春花见林嬷嬷抱着叶婉哭得凄然,心下也是一酸。几步跨进院子,扶住林嬷嬷:“才刚的事儿我也传闻了些,现下不是难过的时候。里正为人朴重,你说出后果结果,他自会为你做主的。”
林嬷嬷只打了妮子娘一巴掌,内心那口气可还没出够呢。衙门那边面的道道她多少晓得一点,她们手里一分银子也无,人官老爷才不会理睬她们呢。去找里正也好。
一听“衙门”二字,妮子娘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,顿时没了声。古时民风浑厚,平头百姓最是怕官府的,哪怕提一句都战战兢兢地。这会儿听叶婉要拉她去见官,先前那股子气势早不知跑哪去了,直吓得两腿簌簌颤栗。
妮子娘听了叶婉的话也不叫喊了,一边狠命地挣扎,一边怒骂道:“你个小蹄子胡咧咧啥?我家妮子但是个听话懂事的,谁情愿理你这个丧门星?你再敢胡说,看我不打死你!”
林嬷嬷闻言气冲顶梁,上前一步“啪”地又是一耳光扇在妮子娘脸上:“我叫你满嘴胡沁!再敢欺侮我家蜜斯一句,我撕烂你的嘴!”
他听林嬷嬷的话中带着调侃之意,眉头皱得更紧:“不知林大妹子要讨个甚么公道?难不成是我们村的谁惹了林大妹子不快?”
叶婉微微一笑,抱住林嬷嬷的腰,轻声安抚:“嬷嬷不哭,今后,由我来护你,可好?”
这话就差直接说让林嬷嬷滚出溪水村了。林嬷嬷攥着叶婉的手紧了紧,微微有些颤栗:“我目无国法?忘恩负义?”转眼盯着妮子娘那张带了对劲的脸,声音有些哽咽:“我们主仆二人到溪水村近八年,从未曾惹是生非,只求一个安身之处。遇事能忍便忍了。但是里正大人,从我们进门起,你可曾问过一句我缘何跟妮子娘过意不去?她家妮子将我家蜜斯推下河,我不过是要个公道,反成了我目无国法?”
里正怔住,他不知这当中竟另有这般启事,也确切存着些护短之意。老脸不由一红,呐呐着正不知如何开口,又听林嬷嬷接着道:“说到忘恩负义,我倒要问问里正大人,当年前朝*,百姓民不聊生,如果没有当今和几位将军叛逆,你,你,你,你们,又有几人能不被饿死?”林嬷嬷站得笔挺,如同一棵傲但是立的青松,手指一一点过里正和在场村民的鼻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