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全有搀扶着满脸泪痕的女儿回了福隆,叶婉嘲笑一声,上高低下将高举打量个遍儿,语声带着些轻视道:“你叫高举?是个读书人?”
叶婉点点头,拍拍他的胳膊表示他别冲动,张全有是她看重的银匠,自是但愿他家事清净,能安放心心肠做工。转头看向张秀,放柔了声音问道:“你叫张秀是么?瞧着你就是个温婉的女子。你与我说说高举待你如何,我为你做主。”
叶婉最是瞧不上那些看不起女子的人,偏这高举摆出一副他是男人,不屑理睬她这女子的模样,让她对此人的印象更差上几分。淡淡瞥了眼高举,叶婉没有理睬他,转头对张全有道:“张徒弟带着你闺女先回福隆,这里交给我。”
蔚凌羽揣测一瞬,点头道:“我回龙门酒楼等你吧。”叶婉定是要扣问张全有本日的事,或许另有商讨进京人选的事,他此时还没有与叶婉定下名分,她铺子里的事他没有态度去掺杂,还不若归去酒楼等她。
这一声中包含了很多庞大的情感,让叶婉听了竟有一种莫名的心伤,她忽地想到了林岚,她在斥责刘俊才的母亲苗迎蓉时,也有如许情感,自家的孩子遭遭到不好的报酬,做父母的怎能不心疼?面上神采不自发地和缓下来,伸手拍拍张全有的肩膀,朝着站在福隆门外向这边张望的薛掌柜等人一点头,对张全有道:“先出来吧。”
“店主,我老张嘴笨,也不会说话,只求店主帮帮我这不幸的女儿吧!”张全有嗓音黯哑,似是在死力压抑着甚么。他有他的无法,他只是个银匠,当今虽说每个月的人为非常可观,但身份上比着高举差了不是一截两截,半子是秀才老爷了,他就是占着个岳丈的名头也不敢过分跟人家大小声。
目睹高举失魂落魄地走了,蔚凌羽走过来好笑地戳了戳叶婉的额头,道:“瞧把人家吓得。”前人看重“名讳”,却也没有那般森严,普通来讲只需避讳君主、长辈和贤者。官员的名讳要不要避讳,说到底就是看有没有人上纲上线地拿到明面上叫真儿罢了。
叶婉在人群中立足看了半晌,眉头紧蹙,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在福隆门口闹腾,可不是甚么都雅的事。但见薛掌柜等人没一个出来调剂的,想来定是这高举做了甚么事,惹得天怒人怨了。再想想方才张全有的话,心下了然了,高举此人看着人模狗样,内里倒是个渣。既如此,叶婉便不欲再袖手旁观,伸手分开人群,二话不说,直接脱手扯开对张秀生拉硬拽的高举,微一用力将他推得“蹬蹬蹬”后退好几步,冷道:“你是甚么人?也不展开眼看看,敢在我福隆银楼门口肇事,谁给你的胆量?”
“噗”,叶婉忍不住喷笑出来,点头笑道:“亏你还是读书人,连这点端方都不懂。你名‘举’,如果将来你做了官,你治下的读书人都不要去考功名了,还没为百姓做一星半点功德,就先扼杀了一多量读书人,你感觉你能有甚么出头之日呢?”当代对“名讳”一事非常看重,“高举”这个名字可说还没起跑就先输下阵来了。
回到福隆银楼,叶婉独自去寻了张全有父女,排闼进了张全有的歇息室,正见张秀小声抽泣着抹眼泪,张全有坐在一边干焦急,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抚女儿。“张徒弟。”叶婉对张全有点点头,并不与他子虚客气,直接寻了张春凳坐了,开门见山道:“按理说你的家事儿我不该过问,不过本日既是碰上了,我也不能袖手旁观。你若需求我帮手,我就多事管上一管,如果不需求,就请你暗里处理好。”边说着,叶婉暗中打量了张秀两眼,那是一个满脸都写着贤能淑德的女子,长相虽不是顶顶超卓,但也算清秀耐看。她想是洗过脸了,脸上的脂粉不在,眼下的淤青就一览无余。悄悄叹了一口气,以叶婉的眼力,看出那块淤青是拳头打出来的无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