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里的楚毅再也保持不住淡定的表相,拳头捏得“咯吱咯吱”直响,他满心觉得惊鸿是流浪的世家蜜斯,还非常顾恤怜悯,到处保护有加。想不到本日被当街说穿了身份,竟本来是个青楼女子!被蒙蔽、被捉弄的热诚感烧得他恨不能立时化成一捧灰,免得今后被江湖同道当作是个大王八嘲笑不休。
世人的视野都集合在楚毅车上的那面素色的车帘上,等了半晌,才伸出一只大手,猛地翻开车帘,一道穿戴月白镶金边的身影萧洒跳下车,站定在叶婉面前,拱了拱手,道:“叶蜜斯,幸会。”面上波澜不惊,实际上楚毅心中愤恨极了,一忽儿恨惊鸿棍骗他;一忽儿恨叶婉半点不顾及他的颜面,大喇喇说惊鸿是妓女。感遭到一道道视野定格在本身身上,楚毅都想寻个地缝儿钻出来,顿时悔怨本身不该下车的。他实是有些接受不住被一帮平头老百姓用那种讽刺、看好戏的眼神盯着,就仿佛大家都在说,他楚毅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,被个轻贱的妓女利诱住,还要娶人家归去做少庄主夫人!这一辈子,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狼狈过。
“你、你、你!”惊鸿嘴唇一个劲颤抖,叶婉毫不游移地将她视作最大筹马的几件金饰当众毁去,莫非真是她猜错了,叶婉只是有钱烧得慌,才想着找回那些个褴褛金饰?
“叶婉,你信口扯谈甚么?老娘名叫惊鸿,不是你口中的甚么金宝儿!”
“楚少庄主,你与金宝儿,额,你与惊鸿,不是特地来寻我的么?怎的你的架子比本公主还大,迟迟不下车,是等本公主亲请么?”叶婉冷嘲笑着,她倒是要看看,晓得了惊鸿原是个妓女,他是否还挂得住那副情圣的面具。
惊鸿看着叶婉下车来,本另有些对劲,但顿时就被叫陈旧名,心神就有些慌乱,她与叶婉只见过一面,想不到叶婉竟还认得她。待看清叶婉的样貌,心中顿时又升起一股又恨又妒的情感,这些年,叶婉长开了,那张光滑细致的小脸儿更加标致,身量也长高很多,一身极不起眼的衣裳,生生被她穿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崇高气质,愈发显得本身黯然无光。就这么一失神,叶婉那边巴拉巴拉好似体贴,实则将她的老底都揭了出来。惊鸿咻忽回过神来,想禁止已是来不及,暗自咬牙愤怒不已。不安地转头瞟了一眼马车,她从未与楚毅说过本身的畴昔,虽说本身并没有把他当一回事,但眼下她的背景只要他,他会不会因为那点子旧事,弃本身于不顾?楚毅在车上半点动静都没有,惊鸿心下更加慌了,思来想去唯有咬紧了牙关死不认账。
“噗嗤”,叶婉忍不住低笑一声,越想越觉好笑,不自发笑声越来越大,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。围着看热烈的人俱都从楚毅身上收回视野,转而看痴人似的看着惊鸿,这女人疯了吧?叶婉是甚么身份谁不晓得?她竟让叶婉给她叩首,就为了那么戋戋几件不值钱的金饰?
“金宝儿,几年不见,你混得倒是不错。”叶婉慢悠悠下车来,不着陈迹地细心打量了车前的女子几眼,公然与影象中那张脸普通无二,随即摆出满脸的欣喜之色,朗声笑道:“想当年本公主收了拾花馆,允你改娼为良,你还不乐意,非要留下来做婊子。只是以长宁侯府的家风,断断不能为了银子去运营青楼,到底斥逐了你们,这些年间常常想起,本公主还甚是为你忧心,不做皮肉买卖,你能赡养本身么?现下看来,倒是白白担忧了,看你这模样也是过得很好的,那本公主就放心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