烛光摇摆,面对一双清澈明眸,郭弘磊捏着笔杆,莫名涌起一股谨慎感。他不动声色,略一思考,反问:“莫非玉姗是在谈笑?实在你是通文墨的?”
左一个“玉姗”,右一个“玉姗”,挺密切的嘛……姜玉姝慢悠悠磨墨,不成制止,内心有些不是滋味。她语气安静,轻声问:“这阵子忙慌乱乱,有件事,我一向忘了问你。”
嘿,这还用问?姜玉姝不假思考,脱口答:“当然了!”
他考虑半晌,刚张嘴,却见侄子哭着跑过来:
她恼了?在生我的气?
姜玉姝忙扭头,一把接住小哭包,讶异问:“煜儿这是如何了?”
“定了亲,却又退亲,我愧对二女人,于情于理都应当解释清楚。”郭弘磊安然承认,“我曾找她三次,可岳母都说女儿病重、不能会客。我没法,只能去信道歉,但毫无覆信。”
……
“是啊。”丫环拥戴道:“万一种不出粮食,犯人得挨罚吧?会不会饿死?”
“晓得。”
“何事?”笔尖又一顿,郭弘磊干脆暂搁笔。
总之,不说不笑,不睬不睬,对丈夫能远则远,陌生客气。
日出日落,云卷云舒。
郭弘磊目不转睛,心想:我与玉姗之间清明净白,并无密意厚谊;而你与裴文沣之间呢?那天,我亲耳所闻,你们青梅竹马、情投意合……恐怕,你至今仍思念着他吧?
郭弘磊定睛望去:工工致整的蝇头小楷,笔迹非常清秀,执笔的女子雪肤花貌,端庄娴雅。
“老夫人,有甚么叮咛?”
奶娘端着米汤泡的馒头糊糊跟从,无法答:“每天吃一样的食品,小公子腻了。”
他不由得看住了。
夜晚时,她托小厮向驿卒借炕桌和纸笔,躲在角落里写写画画;
这一日中午用饭时,恰歇在一条山溪旁,世人纷繁洗漱。
郭弘磊点了点头,摒除邪念,提笔持续写家书。
转眼,一行人已赶了九天的路。
姜玉姝疑虑重重,深思之余,猎奇问:“你、你和玉姗郎才女貌,却未能立室属……必然非常悲伤吧?”
午间骄阳下,姜玉姝手臂纤细白净,欺霜赛雪肤如凝脂,左手小臂上,点着一颗守宫砂。
姜玉姝心机悄转,定定神,正色问:“你我本来各有亲约,你本该是我的妹夫,不料造化弄人,稀里胡涂竟成了亲!事发后,玉姗悲伤病倒,回绝听我半句解释,不几天,母亲便送她去外祖家疗养了,直至放逐,姐妹再没见过面。但不知,你可曾找她解释过?”
“橘生淮南则为橘,生于淮北则为枳。”
如何回事?
实在,并不尽然。毕竟毕生大事,怎能草率?至于详细原因――郭弘磊剑眉拧起,一时候语塞词穷,难以言喻。
那藕臂上的一点红,鲜红夺目,刺得郭弘磊蓦地起立,大步流星,敏捷走向山溪――
莫非,那晚谈及玉姗和“因不幸而迎娶”,惹她不欢畅了?
“是么?”姜玉姝抱起侄儿,朝婆婆与嫂子走去,“别哭了,我瞧瞧去,问问你娘为甚么不睬煜儿!”
“婚姻大事,由父母做主。当初,母亲挑中了人,父亲附和,就成了。”郭弘磊顿了顿,蓦地忆起那天偶然入耳见的姜家父女说话,顷刻满心不安闲,缓缓问:“莫非你感觉、男女之间应当相互深切体味后才气订婚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