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走了一段，路过一片树林时，张峰止步，大声道：“停！在此地歇两刻钟。你们的口粮，每日是有定命的，由驿所供应，自个儿看着吃。”
姜玉姝咬了一口，细嚼慢咽，喉间淤伤刺痛，暗忖：男女食量分歧，半大孩子非常能吃……这分量不敷。
“温馨些！”郭弘磊板着脸，严厉低喝问：“不按大人的叮咛做、莫非有谁敢渡河？”
“哦。”姜玉姝恍然大悟，用心逗道：“我晓得了，本来你叫郭煜煜儿！”
姜玉姝趁着小侄子犯含混，敏捷抬手遥指火线，故作诧异状，问：“郭煜煜儿，瞥见路边那棵树了吗？”
郭弘磊单手抱着侄子，神采沉着。他生性不善言辞，干巴巴道：“行了，别哭了，不必惊骇。”
郭家人足足被锁了一上午，铁链解开后，世人一屁股席地而坐，揉手腕、捶腰捶腿，喝水吃干粮。
一行人相互搀扶，冒雨赶路，全成了落汤鸡。
姜玉姝摸了摸靠近的侄子，软言安抚，对长嫂愈发疏离客气。
“还能如何办？”张峰按着刀柄，吼道：“大雨恐怕一时半刻停不了，驿地点对岸，我们只能另寻处所过夜。”
“木桥粗陋，大水一冲便毁。”
鞭子突然厉响, 嫡长孙郭煜更惊骇了，在奶娘怀里极力挣扎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郭煜茫然张着嘴，一时候忘了哭。
姜玉姝衣衫湿透，神采泛青，踮脚了望：火线坡下，有一条近两丈宽的河，浑浊而湍急，卷着枯枝败叶打着旋儿，轰然向东流。
姜玉姝又问：“那必然是叫郭大煜了？”
靖阳侯府嫡长孙，金尊玉贵，一出世便深得宠嬖，在家中的确要风得风、要雨得雨！
张峰抱拳道：“多谢大师！”
口粮是杂粮馒头，粗糙健壮，有碗口大。按律，成年男女每日六个，十五岁以下减半。
“看、瞥见了。”郭煜仍打嗝。
郭弘磊先喂侄子解渴，顿了顿，本身也仰脖灌了几口，孝服已被汗湿透。
郭弘磊想了想，“约莫十余里。”
“唉！”王氏摇点头，非常绝望。
郭煜摇点头，“我叫郭煜，煜儿。”
“承担给我。”姜玉姝复又背起本身的承担。
侄子老练懵懂，姜玉姝倍感怜悯，边走边说：“晨风凉，不能让煜儿这么哭下去。奇特，嫂子竟然也哄不住吗？”
因着受宠，他不怕祖父母，也不怕父母……独独怕郭弘磊。
郭煜当即昂首挺胸，当真奉告：“你可听细心了，我叫郭煜！”
张峰一挥手，无法地叮咛：“今晚赶不到驿所了，改去决明寺！”
“你――”王氏瞋目圆睁，无可何如。
郭弘哲缩在边沿，被颠簸得摇摇摆晃，大声提示：“嫂子？嫂子，您还是坐起来吧，戴上斗笠挡挡雨。”
半晌后，一行人路过花树，姜玉姝信守信誉，果然折了一细花枝递给侄子，哄道：“喏，这是丁香，送给你，郭煜煜儿！”
“你――”王氏意欲叱骂, 却听孙子已从“娘”哭喊到“爹”，嚷着“要爹爹抱”，她顿时颓废，悲叹道：“不幸煜儿仍未明白，你的祖父和父亲已经归天了。”语毕，她老泪纵横。
岂料，当颠末一株合抱粗的大树时，王巧珍俄然抢步疾冲，毫不踌躇，纵身一扑，脑袋撞向树干――
王氏坐在板车上，双手搂着孙子，心疼哄道：“不怕不怕，祖母在此，不管甚么都动不了煜儿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