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云压顶,瓢泼大雨劈脸盖脸,雨线密密麻麻,如帘似幕,六合间一片暗沉沉。
“奴婢倒没感觉身材不适。唉,女人自幼锦衣玉食,不料一出阁,竟受如许的苦!”翠梅小声抱怨,催促道:“您快躺下歇着,二公子已经找方丈弄姜汤和热水去了,待会儿就有喝的。”
“还能如何办?”张峰按着刀柄,吼道:“大雨恐怕一时半刻停不了,驿地点对岸,我们只能另寻处所过夜。”
面对湍急大水,世人当即噤声,低头沮丧地回身,跟从官差往回走,直到天将黑,才叩响了决明寺的庙门。
郭弘哲缩在边沿,被颠簸得摇摇摆晃,大声提示:“嫂子?嫂子,您还是坐起来吧,戴上斗笠挡挡雨。”
王氏坐在板车上,双手搂着孙子,心疼哄道:“不怕不怕,祖母在此,不管甚么都动不了煜儿!”
“女人醒了!”丫环们喜上眉梢,有的换湿帕子,有的擦汗,七手八脚争相照顾。
“俄然下雨,还没完没了的,费事呐。”
翠梅找出外衫给盖上,理所当然道:“二公子是家主,本就该由他带领管事出面筹措统统!”
“这四周啊?”刘青想了想,“只要决明寺了。”
下一瞬,半敞的禅房门被推开,郭弘磊提着个小食盒,疾步进入,顾不得避大嫂的嫌,径直落座榻沿,劈脸问:“如何?”
“瞧瞧母亲去。”郭弘磊高大有力,几近是单手揽住老婆架着走。
姜玉姝定睛一看,顿感心安,扬声答:“我走得动!”
姜玉姝哆颤抖嗦,脑袋发胀,周身忽冷忽热,神采惨白。她一边披上孝服,一边光荣道:“幸亏我们早有筹办,大家都是油布承担。不然,衣衫和干粮如果被打湿,日子就更难了。”
“阿弥陀佛。”慈眉善目标方丈双手合十,驯良答:“寺里食品虽不敷,空房却有几间。诸位自备了干粮,借宿一晚,当然是能够的。请进。”
王巧珍眼神一变,踱步近前,哈腰说:“玉姝,你终究醒了,瞧把弘磊给急得!行了,从速喂她喝药,明儿还得赶路。”
“真抱愧,我、我给各位添费事了。”姜玉姝喘吁吁,不时眼冒金星,一阵一阵地颤栗。
不知过了多久,当她认识渐渐复苏时,头痛欲裂,浑身虚软有力,耳朵里“嗡嗡~”响,闻声有人在哭唤:
几个官差四周搜找一番,返回禀告:“高处山谷发水,把桥冲跑了!”
同屋的王巧珍歪在椅子里,百无聊赖,冷眼旁观,慢条斯理道:“她只是着了凉,并无大碍,定时服药便可病愈,你们哭甚么呢?谨慎吓着病人。”
“哼,不必理她!”王氏忍无可忍,不悦地叱骂:“郭家不幸倒了霉,上高低下都遭罪,并非独你一人。巧珍,你纵再哀痛也应当适可而止,整天哭丧着脸,暮气沉沉,像甚么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