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傍晚,庄松忙完公事,不忘提着一包点心,登门“探病”。
早已候在门外的方胜应了个“是”,提着药箱,仓促进入。
潘嬷嬷搬来一张圆凳,方胜落座,屏息凝神,诊脉很久。
傍晚时分,落日斜照入后窗。
“这、这倒也有理。”姜玉姝一愣,松了口气。
姜玉姝一举一动谨慎翼翼,和衣仰躺, 心乱如麻, 严峻得无以复加。
侍郎令媛的内室,华丽精美,现在却一地碎瓷片。
流产?不孕?落下病根?
潘嬷嬷行动敏捷,衣裙“窸窣”声后,白叟定睛核阅,欣喜道:“莫怕,只是略有见红。”她详确替对方穿好衣裙,并盖上薄被,扬声唤道:
“劝劝劝!”姜玉姗十二分不满,哭着抱怨,“劝了无数次,都不管用,父亲底子不听你的!”
姜玉姝仿佛抓住了拯救稻草,眼睛一亮,孔殷说:“方大夫,我——”
“唉,别提了!”
姜玉姝嘴上承诺了,却到底被重担压得难以入眠,冥思苦想,冷静揣摩好久,才倦怠酣眠。
“动脑倒没甚么,但也不成愁得不睡觉,愁坏了身子。”潘嬷嬷劝道:“夜深了,安息吧,养足精力,明天再考虑也不迟。”
这时,翠梅端着热水,小桃捧着洁净衣裳,一齐走向床榻,迫不及待地问:“如何样?”
姜玉姝笑了笑,歉意答:“好多了。多谢你百忙中抽暇,特来望候。”
“甚么体例?快说来听听!”庄松一收折扇,作洗耳恭听状。
“慢点儿。”
“快别起来!你坐,坐下。”庄松连声禁止,一落座,翠梅便奉茶。他喝了口茶,体贴问:“传闻你身材不适,好些了吗?”
姜玉姝神采变了又变,腹部闷闷坠痛,忽喜忽忧,忍不住问:“真的?方大夫,请你必然奉告我实话……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,不管如何,千万别瞒着我。”
“夫人一贯驰驱劳累,加上本日遭受拦路劫匪,饱吃惊吓,有些动了胎气。”方胜合上药箱,起家离榻数尺站立。
“我明白你的难处,以是大胆写信,要求潘知县首肯。”姜玉姝笑眯眯,谦虚问:“仓促写的,不知说话妥不当?烦请斧正。”
“唉。”潘嬷嬷语重心长,美意劝戒,“谁情愿动胎气呢?还不是因为劳累公事。今儿都见红了,临时快别操心了,踏结结实疗养一阵子,庄稼比不上亲生骨肉贵重啊。”
“滚远点儿!”
“不必客气。你因公受伤,庄某谨代表官府,问候一声也是应当。”庄松焦急上火,嘴角一溜燎泡,整天折扇不离手。
“慢走。”姜玉姝挥手目送,满怀等候。
姜玉姝见状,忙让道:“这绿豆汤在井里湃了半天,才刚盛的,无妨尝一尝?”
姜玉姝点头,坦白答:“实在,我一早就有这个设法,恰是顾虑赋税非小事,才不敢冒然发起。”她有孕在身,且动了胎气,潘嬷嬷不让吃绿豆,只能喝了口水,打起精力,持续劝说:“但现在看来,不提不可了,单靠我们几小我,底子忙不过来。”
庄松用力摇扇子,心烦气躁,暂撇开秀才主簿架子,黑着脸,皱眉奉告:“本镇勉强顺利,连岗镇却频出岔子,一会儿这个村运粮种时半道不慎掉河里两车,一会儿阿谁村争论不休、谈不当分发粮种一事,听似鸡毛蒜皮,加起来费事却不小,恐将影响春季收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