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意自无不该。
夜色初起，宫中长廊已经点起了灯，远了望去，广宽而庄穆，昨晚下了一夜的雪，地上厚厚积了一层，衬着灯光，也极温馨。
“贵妃的日子也不好过，纪王八岁就出藩，临川客岁才有封号，四妃之首也不过是空架子，”益阳长公主点头道：“真不明白定襄在想甚么，到处叫她母亲难堪。”
清思殿便在嘉寿殿东侧不远，半刻钟便到了处所。
方才她们在内殿，窦太后一句都没提，想是怕她们伤怀。
喜好……吗？
宿世父亲身后，越国公府非常动乱了一阵子，他实在帮了很多，钟意谢他时，他也是如许回的。
一股酸涩从心头涌上鼻尖，钟意倏然落下泪来。
韦贵妃初嫁前朝大将军李珉，李珉身后，带着女儿返回娘家，当时天子还未即位，成心拉拢关中望族，“城南韦杜，去天五尺”，韦家作为“韦杜”之一，门楣天然不低，天子便纳韦贵妃与其堂妹为妾，继位以后，前者为贵妃，后者为昭容。
“你也别不舍，”玉秋端了茶来，含笑劝她：“是书中内容贵重，又不是册本本身贵重，居士先前看过，想也默下来了，再写下来，又有何难？”
“外姓女竟也敢堂而皇之的坐在李家女头上，”益阳长公主神情微冷，不怒而威：“是欺李家无人了吗？”
益阳长公主削发多年，年夜都是独安闲观里过的，想也是，天子后代双全，年关齐聚，她如果入宫，反倒伤怀，本年有了钟意作伴，倒也好过些。
出了清思殿，她们走出不远，便有韦贵妃宫中女官仓促前来道歉，语气非常客气，极是诚心，益阳长公主倒不难堪，钟意也没多说，客气的打发了她们。
阿意，你我之间，那里用的上谢字？
钟意心境有些庞大，寂静不语，益阳长公主却扬声唤道：“沈侍郎。”
二位县主对视一眼，轻声伸谢，沈复低头，言说不敢。
“阿意。”沈复见她如此，心中钝痛，下认识伸手去抚。
沈复悄悄看着她，轻声道：“你我之间，何必说如许客气的话？”
原是定襄县主。
……
太后所生后代，现下只剩天子与益阳长公主二人，儿子冷待了这么多年，女儿却实在放心不下，目睹年关将至，特地叫她进宫小聚，连带着叫上了钟意。
益阳长公主重视到她目光，莞尔道：“他很喜好你。”
玉夏面露愧色，悄悄回声。
那声音甜如蜜、柔如丝，缠绵委宛，只是听着，都叫人骨酥。
定襄县主不料在此见到益阳长公主，心中顾忌，屈膝施礼，口中笑道：“是我冒昧，长公主几时入宫的？”
“去清思殿为何要打扮？”益阳长公主打趣道：“难不成是去相看夫君了？”
钟意向她见礼：“县主。”
沈复不再看她，转向归德、和静二位县主，道：“令尊皆为陛下同产兄弟，便是诸县主中位最高者，请登上座。”
玉夏有些不舍，闷闷道：“好些都是夫人的陪嫁，别看只一箱，拿到内里去，万金也换不来。”
父兄被杀，长年与寡母相依为命，虽有太后照拂，却也是仰人鼻息，归德县主在如许的境遇中长大，实在不能希冀她有一副倔强脾气，有些谨慎的看了目光彩迫人的定襄县主，便要让位置给她。
几年前，突厥小可汗阿史那忠来降，天子便册封韦贵妃与前夫李珉之女为定襄县主，与之攀亲，只是定襄县主运道不好，没两年阿史那忠便归天了了，她膝下并无后代，既守寡，便回了长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