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意，”李政道：“崔令造反，这么大的事情，宿世你竟不晓得？”
“既要治水，便要征召民夫，疏浚河道，兴建水利，那里会是一朝一夕之功？再则，”李政转目去看天气，眉宇间模糊有些愁意：“迩来暴雨暂歇，细雨却总不断，黄河几次众多，恐有决堤之险，我实在是忧心。”
她不是会夸大的脾气，既然说闹的很大，想必真的是闹的不小。
“我自陆老先生处拿到《农桑辑要》此书时，曾经向他承诺，总有一日，会带着陛下的嘉赏登门拜访，”钟意笑道：“现下局势明朗，当然该去走一遭。”
李政晓得宿世越国公早亡，现在更不会主动再问，究竟上，他们二人言谈时，仍旧很少谈及宿世，但是到了现在，相互解高兴结，却动了心机，不得不一问。
钟意自那日见过何皇后，又听益阳长公主讲了当年旧事，心中早有猜想，道：“她既是你乳母，年事便与皇后相称，她们会不会……”
钟定见贰心有筹办，浅笑道：“我那几年留于府中，长安诸事晓得未几，也只要陈国公造反如许石破天惊的大事，才气偶尔听人说上几句。”
李政肃了神情，握住她手，低声道：“放心吧，我会让人暗中盯着的。”
“他的确很有才气，”钟意对罗锐很有信心，既提及他，顺势想到另一处去：“陆实陆老先生的嘉赏，陛下决意如何，朝臣们又是如何言说？”
李政先前未曾听她说过此事，不免一怔：“再归去做甚么？”
钟意有些豁然，道：“也好。”
……
陆实有此功劳，大司农也做得，更别说那只是虚衔，他已经大哥，若令宗子远赴长安，担负官职，怕会有骨肉离散之苦，留在银州，有他父亲的情面在谁也委曲不了他。
钟意也能猜度几分，斜他一眼，语气倒是还好：“问吧。”
“阿意，”他握住钟意手掌，温声道：“我……能问你几句话吗？”
“你既叫我猜，想来我是识得那人的，”钟意敛眉, 细细思忖以后, 俄然笑道：“但是罗锐罗元崇？”
“恰是他, ”李政含笑道：“他原是从五品寺正，主刑狱, 父皇因崔令之故, 意欲加强对黄河沿线诸州的掌控, 见他很有才调，便叫与苏定方同往丹州，清算吏治。”
“阿意，”李政见她如此，心疼道：“你信我，我不会那么做的。”
她说的时候，李政便在侧静听，待她说完，方才悄悄抚摩她长发，暖和道：“好。”
“没有明旨吗，”李政目光微动，复又看她，道：“那么，你如何会晓得，是我要赐死你的？”
“不是你，那便是文媪假传你的号令，”钟意伏在他胸膛上，轻声道：“她为何要那么做？”
能叫二人生隙，且能令人趁虚而入的，李政只能想到一处：“是因为沈复？”
钟意曾与李政猜度，晓得先前之事是天子成心流露，而本日设席相邀，却不知是为了甚么。
“不会的，阿意，”李政道：“文媪她失了儿子，便将慈母情怀倾泻到我身上，我能感受的到，也做不得假。”
他略一停顿，俄然反应过来：“在那之前，我们……是不是吵架了？”
“另有一小我也被调畴昔了, ”李政眉梢微挑，悄悄道：“阿意, 你无妨猜一猜。”
“你嘴上不说，但我却晓得，你拿她当半个母亲，”钟意有些黯然，道：“你即位之初，尚未加封我与景宣景康，东宫戒严，她亲身去，你叫我如何不信？凡是换了别人，我决计不肯就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