动静传到苏家时，苏志安已经歇下，听闻东宫急召，仓猝起家换衣，往宫中去。
侍从惶恐，仓猝回声，退了出去。
“当然要去，”景宣瞥一眼正进门的父王，模糊发觉出几分非常，笑嘻嘻道：“跟阿翁说好了的。”
景康刚睡醒没多久，懒洋洋的打个哈欠，见母亲神情暗淡，小眉头蹙起来了，也不知想到了甚么，忽又笑起来，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，“啾”的一声响。
李政凑畴昔，讪讪道：“我喉咙也有点不舒畅。”
“玉夏，”钟意淡淡叮咛：“去库房取一瓶给他，再请个太医来看看。”
李政未曾反应过来：“嗯？”
“太子殿下，”苏志安再次顿首，道：“望请三思！”
已经是半夜时分, 月夜清辉撒了一地, 殿外门口处掌着灯，玉夏眼尖，瞥见玄袍一角，上前见礼，道：“太子殿下。”
玉秋尤且有些担忧, 玉夏却表示先行拜别, 将空间留给钟意，二人齐齐见礼, 退了出去。
李政侧目看他，目光幽深：“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。”
他那话原就是凑趣的，玉夏当然不会真的去请太医，立在钟意身后，一时有些迟疑。
“不但是臣，另有很多人，当我们决定跟随殿下，踏上这条路的时候，就没想过转头，”他红了眼眶，道：“臣说这些，不是筹算令殿下顾怀旧情，格外开恩，臣只是感觉……”
钟意便将衣袖自他手中抽出，回身出了内殿，李政单独站在原地，望着她背影，怔然失神。
这孩子惯来是叫人费心的，这么点的小人，竟然也会体贴人了。
李政惊怒交集：“你如何敢向太子妃说这类话？”
宫人们摆了膳，默不出声的侍立一侧，钟意便将景康抱到他的位置上，又问景宣：“本日还去阿翁那儿玩吗？”
钟意头也没回，将景康交到乳母手中去，又问侍从：“早膳备好了吗？”
……
李政面沉如水，道：“我问，你让文媪同太子妃说了些甚么。”
李政过来了。
苏志安面上有一闪而逝的惊奇，恍忽，随即转为风趣，难以置信，最后，方才道：“殿下深夜传召，不为军国大事，竟只为一妇人？”
“阿意，昨日是我不好，打翻醋坛子，说了好些不该说的，”他暖和道：“我们不气了，好不好？”
“你是东宫司马，不是内宅妇人，更不要将本身的才调用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处所。”
“太子妃身怀沈家之子，原不该留，长史奉陛命令，斩草除根，殿下却将其发配江州，令一干属臣心寒，此其二过也。”
“晓得了。”他道：“你们归去吧。”
钟意莞尔，垂怜的亲亲他白胖的脸颊，便听他声音稚嫩，叫道：“父王！”
李政嘲笑道：“你是想说，东宫家道不正吗？”
“志安啊，”他道：“你如何越来越像宗政弘了。”
“殿下因一妇人，而令朝臣心冷，莫非这也是担负吗？”
“殿下，《易》云，家道正而天下定，”苏志安道：“您是储君，将来更会是天子，这句话原该比臣更清楚才是。”
“陛下早成心易储，令殿下择王谢贵女妻之，昔日府中幕僚亦盼望殿下觅得佳妇，早诞世子，安宁民气，但是殿下娶太子妃钟氏为妻，乃至朝野非议，言官攻讦，此其一过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