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才是月朔，无甚要紧之事，益阳长公主便留李政：“且在山上暂待些时候吧，待他们将山路积雪清了，再下山去。”
钟意愣住脚步，侧身看他：“我说不能，你会停口吗？”
“这儿没你的事了，”李政叮咛那女婢：“退下。”
钟意心中微动：“真的？”
他低下头，道：“真的。”
室外雪下得愈发大了，雪花鹅毛般纷飞，将人的视野遮的严严实实。
“殿外雪下得越来越大了，”燕德妃莞尔，声如黄鹂，端倪娇婉：“倒叫臣妾想起那日教贞儿念的诗。”
才过了一夜，他嘴上又开端不端庄。
……
也只要在她面前……
燕德妃玉面微僵，旋即转为歉然，起家赔罪：“是臣妾超越，陛下勿怪。”
“偶然之失罢了，”天子醉意重了，站起家时，身材微晃，内侍赶快扶住：“不早了，都归去歇着吧。”
钟意头也不回：“不必管他。”
李政去见它时，正有女婢给它刷毛，它半眯着眼，不时用脑袋蹭一蹭女婢肩头，一副撒娇模样，马脸上竟然能看出享用的意义来。
因方才那一场闹剧，阁房氛围另有些僵，平日里爱打趣的仆妇们噤若寒蝉，低头不语，益阳长公主在内心叹口气，亲身起家，为那二人斟酒：“辞旧迎新，恰是最好的时候，我们三个能聚在一起，便是有缘分，便同饮一杯吧。”
人家与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打消婚约，遁入佛门, 内心不知如何难过，偏他没有分寸，一次又一次的提及, 不是自讨打么？
皇后目光似喜似悲，默不出声的挽住天子手臂，扶着他出殿上撵，往清宁宫去了。
李政同她说完，方才转到钟意面前去：“居士，送送我吧。”
那女婢屈膝一礼，旋即拜别，朱骓望着她背影，依依不舍的打个喷鼻。
“谁说你是枯树？”李政听得笑了，沉默看她很久，悄悄道：“笑相遇，似觉琼枝玉树相倚，暖日明霞光烂。”
说话间，李政已经到了近前：“居士，我能同你说几句话吗？”
李贞声音清脆，诗背的一字不错，毫无停顿：“晨起开门雪满山，雪晴云淡日光寒。檐流未滴梅花冻，一种清孤不等闲。”
真是命里朋友。
……
钟意发笑：“秦王殿下，你的嘴一向都这么甜吗？”
他道：“在我内心，你是菩萨，是白雪，也是琼枝玉树。”
钟意想起那日朱骓跟她走的头也不回，笑着哼了声：“朱骓倒很舍得他。”
又是一夜大雪纷繁。
她在这上边吃过一次亏，也丢过一次命，可再赶上他，还是会情不自禁的被他震惊。
那些事情牵涉太多，牵一发而动满身，他没法说。
益阳长公主有些头疼, 轻声道：“时候快到了, 我们用饭吧？”
燕德妃笑着阿谀：“都是陛下教诲恰当。”
益阳长公主道：“本来如此。”
朱骓留在青檀观，日子远比在李政身边舒畅，连给它喂草料的，都从人高马大的男人，变成窈窕动听的女婢了。
“我很累了，秦王殿下，”钟意叹口气，目光怠倦：“请你归去，好吗？”
“秦王殿下，你喜好我甚么呢？”钟意眼睫微颤，道：“前几年你在封地，大抵底子记不得我的模样，而回到长安后，也只在青檀观里见过我一次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