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急,”钟意将窗户推得大了些,便觉细碎雨水打在她手上,她道:“我见这场雨势头不小,明早怕也难以赶路。”
崔氏含泪点头。
“堵不如疏,”李政自请道:“父皇,儿子想请缨,往黄河沿线诸州去。”
“当然不是,”李政不露宽裕,安然道:“国事抢先,私交为后,我若前去黄河诸州主事,便该亲身勘察水势,计量存粮,再令官吏各司其职,筹办分散百姓,届时只怕连合眼的工夫都没有,哪不足暇顾及后代情长?”
钟意微微一笑,退到驿馆门前,让开了门路,侧目去看,却见那行人已经到了近前,为首者缓带轻裘,腰佩长剑,豪气袭人。
“也好,”房玄龄点头道:“秦王殿下素有声望,又有才调,足以号令黄河诸州,令他去措置此事,最为恰当。”
钟意笑着一一应了。
……
骤雨至今未停,谁也不晓得将来会如何,李政若去了,倘若黄河决堤,哪怕与人无尤,也会被言官抨击无能,这对他而言,毫不是一件功德。
玉秋自外室出去,唏嘘道:“我方才上楼,见驿丞正叮咛人张贴通缉令呢。”
雨后氛围清爽,钟意起了兴趣,同玉夏玉秋一道往驿馆门外走动,身上道袍显眼,干脆换了家常衣裙,也略微安闲些。
“是,”赵媪暖和道:“夫人的陪嫁庄园,我都曾去过,有些离得远了,无人羁系,只怕庄头会偷奸耍滑,要人不时去察看才行。”
“苏定方,前些日子居士还提过的。”玉秋道:“高昌兵败,他是主将,叛逃至今都没有找到呢。”
他也瞥见她了,却没有停下的意义,微微点头,算是号召,旋即与一众扈从飞马拜别,消逝在雨后的落日当中。
“公然,读万卷书,不如行万里路,”钟意听得出神,道:“还是要四周走动,才气增加见地。”
李政当真未曾胶葛,让开门路,表示他们通行。
李政唇角微挑,意态舒缓,真有些五陵幼年的风骚超脱。
……
何玄道:“只怕天公不作美,暴雨不歇,人力不能及。”
越国公府的牌面不小,更别说钟意身居侍中,有宰辅衔,驿丞不敢轻视,亲身引着往上院去安息,又叮咛人备了热水与吃食来。
李政却已跪下身,果断道:“儿子愿往,请父皇准允。”
“博敞高超,倬然其闳,沈通俗密,杳然其堂室。”
这些拨动听心的事情,他做的可真纯熟。
钟意义及本身畴前见过的驿馆记叙,再见驿丞令人奉上的各式精美吃食,道:“我还当驿馆会贫寒些,不想竟不比京都差。”
夏季里天寒地冻,也不知他是如何做的,那柳枝竟抽了新芽,伸手不打笑容人,钟意顿了一下,还是接过,悄悄道了声谢。
“倘若如此,那才真是罪恶。”他道:“父皇,你愿定见到一个如许没有担负的儿子吗?”
玉夏附和志:“我也是。”
天子传了几位宰辅入宫议事,道:“暴雨连缀,朕也恐堤坝不稳,正该令人前去勘察加固才是。”
“去吧,”越国公暖和的看着女儿, 道:“我给你挑了二十名扈从, 皆是其中妙手,有他们照看,我很放心。”
钟意几个女眷留于马车以内,尚且无妨,随行扈从却不成。
她不提,钟意都有些健忘这事了,谁能想到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,幼年时也曾有过这类灾害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