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意将誊写完的纸张折叠起,道:“没了。”
“沈复诗写的比你好,画也画的比你好,至于下棋,就更别说了,”钟意早知他甚么德行,毫不客气道:“你也就那笔字能拿出来看,勉强算是半斤八两。”
局势一片大好,陈序内心却直叫苦,随便下了颗子,策画着到底该如何输才好。
钟意内心有些说不出的滋味,像是一壶水烧开了,水花翻滚着往外涌,烫的短长,叫她说不出话,动不了身,连眨一下眼,仿佛都有些困难。
昔日银州之乱,便是都达与崔令勾搭而生,只是都达逃窜,朝廷又需求清理银州、朔州兵变,故而没有腾脱手去措置此事,不想本日,却叫此人授首。
他也是老油条,这一套非常纯熟,可惜,他没想到李政棋艺是真的菜,拿不脱手的菜,一着不慎,便是满盘皆输。
都达死了?
钟意细心打量了他半晌,终究道:“你的出身比他高,小我勇武也胜于他。”
李政背光而立,钟意看不起他面上神情,想起他带伤力斩都达,有些感冲动容,可再思及他先前那句硬邦邦的“退下”,又有点说不出的羞恼,半晌才道:“你此次上阵,是为了斩杀都达吗?”
陈序既同李政对弈,当然不会赢他,还会想方设法的叫他赢,不但如此,还得叫他博得欢畅。
他那道伤口足有小臂是非,伤的又深,皮肉翻起,鲜血缓缓下贱,钟意看着都感觉疼,李政倒面不改色,由着医官擦拭。
他本来躺着,还不觉有甚么,突然起家,那伤口血流便快了,乌黑里衣上沾了好些,鲜红的刺目。
也不知如何,自从李政一走,钟意的心便有些静不下来,待到日头西沉,心中的不安未曾消减,反倒更加严峻了。
她棋力不弱,较之陈序更胜一筹,后者微松口气,又是感激,又是豁然,欢天喜地的输了这盘棋,又道:“殿下与王妃联手,恰是珠联璧合,臣输的心折口服。”
“军务抢先。”李政正色道:“将士得胜返来,主帅怎能避而不见?”
钟意心头一滞,老医官几不成见的向她摇点头,她将到了嘴边的话按捺住,往屏风后去了。
“去吧去吧,”钟意脸热的短长,不敢昂首,催他道:“别误了闲事。”
“殿下喜好下棋?”他殷勤道:“您若不嫌弃,臣倒想请教一二。”
钟意闻言,柳眉倒竖:“真的吗?”
李政见她过来,下认识回身讳饰,钟意却上前一步,语气体贴,微带责备,道:“如何更严峻了?你又亲身上阵了?”
上位者的宇量,偶然候真没那么好,特别是在围棋上边,汉朝与本朝都有两个叫人不敢健忘的例子。
钟意沉着脸,一脸责备的看着李政。
李政倒真有些来了兴趣:“那便来吧。”
“没准是他赢不了你呢。” 李政酸道:“我便没有甚么比他好的处所吗?”
这日午间,二人用过午膳, 钟意便坐在软凳上做刺绣,李政则有些魔怔了, 捧着棋谱看的脑袋发大,不时还在棋盘山摆两下。
气候仍旧是冷,门也关得严丝合缝,钟意月朔入内,便嗅到氛围中淡淡的血腥气,心也沉了,仓猝上前几步,便见几个医官正在,身侧是伤药水盆,李政解了衣袍,半靠在塌上,腰腹处那道狰狞伤口重又裂开,血淋淋的,看得民气惊肉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