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意有些头大,苦笑道:“怨不得陶刺史将这差事推给我, 许是吃准了此人不好说话。”
钟意安静看着她,道:“再则,石州分炊资财如此之多,又无子嗣秉承,清河崔氏当中,觊觎者也很多吧,而你这个能够招赘的女郎,便是他们最大的绊脚石。”
那侍从面有讪讪,赶快赔笑,钟意倒也不难堪,随便又问了几句,便不再多说,催马往崔府去。
崔兰溪只是笑,笑完又亲身为她续茶,道:“无事不登三宝殿,居士此来,有何贵干?”
民气所向,那里是权位与品阶所能影响?
钟意道:“确切,叫你见笑了。”
这只是一个开端,越来越多的孩子走上前去,将捡来的红色石头放到桌子上,最后搁不下了,便堆到地上去,比及晚间,竟有半人高,磨盘大。
只一夜工夫,石州气象为之一新。
钟意一怔,伸手接过,道:“感谢你,我很喜好。”
刺史府随行的侍从同钟意先容:“他的父亲是崔家家主的庶弟, 血脉上还算靠近。”
“家父出门探友未归,家母卧病在床,故而没法相迎,”那女郎上前见礼,口中笑道:“怀安居士不要见怪。”
崔兰溪知她首肯,倒不勉强,对峙向她见礼,道:“居士大恩,我长生不忘。”
她不觉莞尔,笑道:“取之于民,用之于民,也算物尽其用。”
陶肃在宦海浸淫多年,天然能看得出崔兰溪此中策划,可即便如此,仍旧感觉赞叹。
钟意吓了一跳,仓猝扶她起来,哪知前面人也一样。
钟意坦诚道:“我在石州微有薄产,且另有些积储,便一并交与陶刺史了。”
钟意亲身往城外去施粥,玉秋玉夏也伴同一道,哀鸿们原另有纷抢之事,知是献粮献银的怀安居士到了,无颜再抢,自发排起长队。
“柳大夫人生的那女郎名兰溪,极是聪明,买卖上很有手腕,又有清河崔氏的名头在,竟也成了石州少有的豪强大户。”
“恰是,居士唤我兰溪便是,”崔兰溪笑着迎了他们一行人入内,叮咛奉茶,又暖和道:“怀安居士乃是稀客,我夙来钦慕,能登我家门,倒使崔家蓬荜生辉。”
“这便成了。”钟意笑道:“这位崔家女郎,真是人间一等一的灵慧之人,不比主家那位减色。”
崔兰溪笑道:“那居士不是赔钱赚呼喊?”
“自古女郎觉得那郎君胸怀弘愿,意在四方,便委以毕生,”崔兰溪却不起家,神情刚毅,道:“我觉得居士志向弘远,不输儿郎,为何不成相随?莫非只要男人,会有一碗酒而托存亡的胆气吗?”
“因为你很聪明,不会看不出朝廷成心减弱世家,像石州崔氏这类资产薄弱,又朝中无人的庶枝,便是动手的最好工具,倘若再加上见死不救的罪名,便更是名正言顺了。”
“姐姐,你可真都雅,”他呆呆道:“比划上的仙女还要都雅。”
钟意避开,笑道:“口舌工夫罢了,刺史还是谢崔家女郎去吧。”
“我原就是从无到有,再来一次也没甚么,”崔兰溪反倒开阔:“居士只怕心急,不耐久坐,我令管家与长房与你同往刺史府,同陶刺史申明,我自去各处粮仓,措置调剂便是。”
不知过了多久,轮到一个六七岁的孩子,接过碗后,怔怔盯着她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