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府上的柳园会一向为你虚席以待。”一句话跟着清风飘进耳边。“仲恭兄……”嵇康面前呈现毌丘俭如同青松般的身影,忽得星眸一亮。此处的柳园恰是锻铁的好处所,他想到这腾得站起家来,兴冲冲隧道:“岳山,走,跟我出去购置些东西!”岳山见自家公子终究打起了精力,便朗声而应,与他一同来到山阳贩子上。
嵇康微微一笑,一步跨到那人面前,夺过他的酒坛闻了一闻,对老板娘道:“樱娘,你这酒不敷烈,怎解得了这位公子的酒瘾,快快把你这最烈的好酒搬上几坛来!”
嵇昭生前曾在山阳置有产业。山阳地处中原,汉献帝刘协曾被贬此处,封为山阳公。此地在河内治下,离都城洛阳较近,山净水秀,多有文人才子堆积。嵇喜以为移居山阳对他和嵇康将来的宦途生长都很有好处。且嵇喜参军之前就已与一女子订婚,那女子家就住在山阳,此次嵇喜返来便要与那女子结婚完礼。嵇康也感觉山阳甚好,离洛阳近便是离曹璺近。因而,兄弟二人商定待孙氏病情大好了,便开端筹办移居之事。
嵇康见他固然大笑,但神采与话语中皆有掩不住的苦楚悲意,便上前抢过他的酒坛,正色道:“你说,比甚么?”
嵇康对身边的岳山道:“他们群情的,就是此人?”
吟罢落指铿锵,琴音也更加如泣如诉,催人泪下。吕安立在一旁,亦被他的琴声所打动,表情垂垂跌落谷底。忽听“砰”得一声清响,吕安抬眼望去,一根琴弦回声而断,琴曲停止于一声孤绝的悲鸣,久久方散。再往嵇康脸上看去,昔日风韵超脱的明朗面庞,此时蒙上了一片暗淡愁云,没了熠熠风华。
虽有好音,谁与清歌。虽有姝颜,谁与发华。
“仲悌今早来家中找你,我出门相迎,他看你不在便在门上题此字而去。”嵇喜缓缓道,“‘凤’乃仙鸟,仲悌如此赞我,当然甚好。”
“吕仲悌曾多次对我提起你,我对你但是久闻大名,早想一见!”
“母亲也瞥见了,他现在岂肯听我之言?”
少年接过酒坛,饮了一大口,立时呛得咳嗽起来:“谁,谁不敢与你比?不过要看比甚么。”
嵇喜叹道:“一早便出门了。他比来有些奇特,整日里坐立不安的,也不知为的甚么事。要不,你到府上坐坐,看他何时返来?”说着就要将吕安让进府中。
少年朝他拱了拱手:“鄙人向秀,向子期。”
“哈哈哈哈,此事你定然比不过我!还是不比了,免得你说我欺你。”少年说完,又将坛中的烈酒饮了一大口。
“哎呀,别转了,你再多等几日。那亭主将如此宝贵的绿绮都赠送你,可见她对你的密意厚意。她是闺中女子,行事不便,你又何必急于一时?”
公元242年,魏齐王正始三年。嵇康举家移居山阳,临行前吕安与之依依惜别,将一名厚交举荐给嵇康,让他凭手札前去相见,此人名为向秀,字子期。
“阿都向你提起我?”嵇康忽得眸子一闪:“莫非你就是……”
嵇康盘膝坐在山阳新房的柳园,号钟与绿绮一左一右闲置身边,他想弹上一曲,却不知该弹哪一曲,又弹与何人听。拿起吕安临行前给他的手札,心中考虑着是否要去拜访一下那小我。但是,知音难觅,断弦难续,这个向秀,又是否能和吕安与钟会比拟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