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风轻扇,云气四除。皎皎朗月,丽于高隅。
樱娘摇了点头:“前些日子来,你说‘尽日被俗世所误,饮不醉定然不归’,明天又如此说,我看你就是馋酒,哪来那么多实际!”
“你就是阮嗣宗?你的《乐论》我已拜读,早想找你辩论一番!我乃嵇康,字叔夜,他是我的老友向秀,字子期。”
那人接过酒坛,饮了两口:“本日无俗事缠身,定要喝他个一醉方休!”
嵇康起首发话道:“嗣宗,你说礼乐有教养民气的感化,叨教如何教养?”
修容耀姿美,顺风振微芳。悦怿未交代,晤言用感慨。
“好,你想赌甚么?”
马车载着三人一起疾走,幸而此时已是夜晚,山阳街道上也没甚么行人,不然非被惊到不成。嵇康与向秀没想到此人驾车竟如此肆意,一开端另有些不适应,在车上东摇西摆,只能用手紧紧抓住车板。过了一会,二人垂垂缓过劲来。
“哈哈哈,本日与你们相遇便是缘分,莫要再叫我甚么‘先生、后生’,我乃阮籍,字嗣宗,唤我嗣宗便可!”
那人瞟了向秀一眼,没有答话,而是向酒垆阁房瞟去,见樱娘抱着酒坛朝他走来,便哈哈笑了两声:“樱娘,我又来找你讨酒吃了!”
“那么,庙堂之乐从何而来,官方之曲又由何而生呢?”
“叔夜!”吕安与向秀大惊,赶快将他扶到榻上,请大夫来诊断。大夫说不过是思虑过分,积郁成疾,开了些疏导散结的药便利走了。嵇康这一病也拖了两月才好。直闹得孙氏与嵇喜忧心忡忡,问吕安与向秀为何。他二人也不知妥不铛铛,便没有将亭主之事相告,只说是读书作文过分勤奋而至。
向秀见他如此,方消下些火气,也抱起酒坛与他对饮。两人都喝了两大坛以后,相互对望一眼,皆忍不住抬头大笑起来。
兴命公子,联袂同车。龙骥翼翼,扬镳踟躇!
“何为高雅之乐,何为低俗之曲?”嵇康诘问。
向秀一见此人,大喜道:“叔夜,就是他!”
嵇康醉眼瞟去,见那人腰间塞着一根马鞭,一把抽出道:“先生,可否借你的马车一用?”那人眨眨醉眼,手朝外一指:“就在门外,你要用也无妨,但需得带上我。”
“好!”阮籍与嵇康、向秀三人驾车来到嵇府柳园,将马车栓在一旁,在柳园中盘膝而坐。嵇康让岳山沏上清茶,三人就这般坐在朗朗明月之下,幕天席地,携风伴柳,侃侃而谈。
嵇康盯着他的双眼,忽得大声道:“怎得不敢比,本日看谁从这里趴着出去!”说着接过向秀递来的酒连饮三碗,又感觉甚是费事,直接抱起酒坛豪饮起来。
只见这樱娘固然已年过三十,仍然很有风味,乌发斜挽,白衣朱裙,听那人说话便笑道:“你的酒来了,本日筹算喝到几时?”
“我与士季了解已久,他一贯行事仗义,想必不会如此。”吕安反倒感觉钟会不是那种暗使手腕的小人。
“这就更不消说了,不管何种音乐,何人所作,皆是从宫、商、角、徵、羽五音而来。这些事理莫非还需我来教你?”阮籍捋了捋短髯。
阮籍扫视四周,院中除了柳树与本身的马车以外,别无他物。他笑了一声:“若你输了,便砍光这院中的柳树,一株不剩。如何样,还敢赌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