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大笑的青年乃阮侃,字德如,陈留人士,学问博识,精通医术。他在席间坐下,又大笑数声方道:“方才我在厕中遇见一物,一丈多高,浑身乌黑,目似铜铃,身上穿戴件红色单衣,还戴了块头巾。固然离我有一尺多远,夜色深沉,但仍叫我看了个清清楚楚。”
嵇康感觉甚为风趣:“既是鬼,足下何故满身而归?”
嵇康笑道:“天然有干系!足下刚刚才说‘命由天定’,不能靠外力窜改,现在又承认积善性善能够窜改运势,岂不是‘以子之矛攻子之盾’,自相冲突吗?”
世人听了此言,皆问道:“那是何物?”
阮侃听罢点头道:“还是主簿大人知我。自古以来,人们皆道家宅风水与寿夭祸福密不成分,我却不这么以为。你们莫非没有听过‘宅无休咎’之说?”
一日,嵇康收到一封请柬。新上任的河内主簿山涛传闻嵇康之名,聘请他到府上畅谈。山涛乃河浑家士,自小孤苦,家中贫苦,但是他志向弘远,饱读诗书,很有宇量,隐居乡里多年。一向到本年,四十岁的他才正式步入宦途。
山涛笑道:“少年之交最是宝贵,你二分缘分不浅啊!”
“恰是,德如莫要妄言。主簿大人现在新上任,恰是东风对劲,一展抱负之时,家宅中必然缭绕一团平和之气,鬼怪岂敢前来扰乱?”另一灰衣青年道。
钟会顿了顿身形,重又往前走去。嵇康见他此番行动,倒像是在遁藏本身,心中忽得非常气恼,一个箭步来到钟会晤前,阻住他的来路:“士季,你我久别相逢,还未畅谈,如何就要拜别?”
嵇康接着道:“既然积善性善能够窜改运势,那么家宅风水的休咎,天然也对人的运气有所影响。六合人皆有五行,五行相生则为吉,五行相克则为凶。人与宅只要合适五行之道,才气适应天然,相生互助,反之则会相互折损,带来灾害,足下觉得对否?”
“好,好个嵇叔夜!一番论辩独辟门路,由浅入深,出奇制胜,令涛大开眼界!”山涛一向听着他二人的论辩,此时禁不住大声而赞,“来来来,我们敬叔夜一杯!”说着举杯先饮了。
嵇康站定脚步,望着钟会进入山府,一时有些入迷。自前次与钟会一别,已将近三载。钟会给他写信报喜今后,他曾复书恭贺,自那今后两人便再没了联络。此时钟会已至弱冠,想必早已于曹璺结婚,说不定连子嗣都有了,锦瑟和弦,后代绕膝。想至此处,嵇康感觉本身早已麻痹的心忽又疼了起来。他长叹一口气,即使各式不肯,但还是要面对。毕竟钟会还是本身的老友,岂能就此当作路人?
“这……”阮侃一时无言以对。
嵇康觉得他曲解了本身之意,急道:“你莫要曲解,我不过随便一问。”
钟会听到这里,微怒道:“我与亭主之事,就不劳你挂记了!”
“鬼?!”世人皆大惊。
世人也都哈哈大笑起来。
来宾皆举杯敬山涛。嵇康饮完一杯,回过甚来,见劈面一人朝他望来,恰是钟会。他扯起笑容:“士季,好久不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