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璺见父王的神采语气不对,晓得此时若将本相说出,她与嵇康定然不会有好成果,便咬紧银牙任是如何问也不说。曹林见她如许也不再多言,只道本身常日里将她宠坏了,本身种的苦果只能本身吞,难不成还要大张旗鼓地去找那人?只能先将退婚之事冷静压下,等今后再做筹算。曹璺心中有愧,日日奉养在曹林摆布,寸步不离,只盼着父王早日病愈,再寻机将嵇康之事道出。
曹林哀叹一声,看着女儿悲戚蕉萃的面庞,满腔肝火垂垂退去,只剩一颗慈父忧心:“女儿,你究竟要如何?父王一向觉得你寄心与钟会,才会为你二人订婚。你本年已一十七岁,现在叫人退了婚,今后可如何办?”
朱唇幽幽一叹:“士季哥哥,我晓得你的痛苦,但我并非草木,岂能任人摆布?就算勉强嫁与你,也不会幸运,莫非你还不明白?”她见钟会双目无神地望着本身,又柔声道:“士季哥哥,别再执迷不悟。你如此漂亮多才,何愁没有才子相伴?放了我,好不好?”
“若你不罢休……”曹璺决然一笑,从袖中抽出七星宝刀,拔刀出鞘,抵在喉间。当日嵇康将此刀插在狼眼之上,曹璺下山时虽慌乱,却没忘了将刀拔出带走。她念着嵇康之情,将宝刀不时带在身上,没想本日却在此处派上用处。
“当初我晓得你与亭主订婚,虽心中痛苦仍愿成全你们,为的就是保全你我的兄弟之情,也为了让她服从本身的情意。士季,这人间有些事,并非强求能够得来。”
嵇康在府外收到红荍传出的动静,晓得不能莽撞行事便回转了山阳,埋首读书作文,耐烦等候曹璺之讯。是年中旬,钟会被太尉蒋济推举,入朝担负秘书郎,以机灵过人,长于策画,才调卓著被朝廷赏识。
“士季,我真想不到你会做出这类事来!”
钟会好似并未闻声,还是痴痴地望着她。曹璺执起手中的“金镶玉”佩,举在他面前:“当日你偷藏玉佩,却不知竟弄错了。这块玉是嵇公子的,你我从未有过甚么‘金玉良缘’。”
“哼,你有何资格指责我?自了解起我一向视你为兄长,不时到处关照。你比我才高,我敬着你,你比我志远,我捧着你。你觉得,我钟会堂堂王谢后辈,当真比不过你?你不但不知感激,竟还要抢走我最敬爱的女人,是可忍孰不成忍!”钟会晓得统统皆已瞒不住,他也不想再瞒,干脆将憋在内心的话都说出来。
曹璺本来满腹怨气,听完这一番抢白反而沉着下来。想想他的话,固然无私固执,但却并非没法了解。本是一颗爱人之心,可惜错付了工具,只能落得个悲伤结局。但是,就算再是深爱一小我,也不能疏忽对方的感受,更不能为了强求,暗使凶险的手腕。如许逼迫得来的婚姻,岂能有一日的甜美与安稳?
“她对你是否有情,你内心最清楚,又何必苦苦强求?”
曹璺闻讯赶至曹林病床前,伏在他膝上,珠泪迷蒙道:“父王,女儿不孝,令家门蒙羞,罪不成恕……”
钟会木然地看向玉佩,眼神由暗转悲,由悲转恨,一把将玉佩夺过来向地上摔去,“啪”得一声,镶在上面的金块回声而落,与碧玉泾渭清楚,剥分开来。低头看着分裂的金镶玉,俊颜遮在暗影当中:“如果,我不罢休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