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璺见父王的神采语气不对,晓得此时若将本相说出,她与嵇康定然不会有好成果,便咬紧银牙任是如何问也不说。曹林见她如许也不再多言,只道本身常日里将她宠坏了,本身种的苦果只能本身吞,难不成还要大张旗鼓地去找那人?只能先将退婚之事冷静压下,等今后再做筹算。曹璺心中有愧,日日奉养在曹林摆布,寸步不离,只盼着父王早日病愈,再寻机将嵇康之事道出。
嵇康将曹璺锁在怀中,抬眼望向门外钟会的背影,在日光穿透下更加看不逼真,好似陌生人普通。他晓得,那份少年时的好友之情,已跟着无情流年逝去,永难追回。
曹璺闻讯赶至曹林病床前,伏在他膝上,珠泪迷蒙道:“父王,女儿不孝,令家门蒙羞,罪不成恕……”
“哼,你有何资格指责我?自了解起我一向视你为兄长,不时到处关照。你比我才高,我敬着你,你比我志远,我捧着你。你觉得,我钟会堂堂王谢后辈,当真比不过你?你不但不知感激,竟还要抢走我最敬爱的女人,是可忍孰不成忍!”钟会晓得统统皆已瞒不住,他也不想再瞒,干脆将憋在内心的话都说出来。
“若你不罢休……”曹璺决然一笑,从袖中抽出七星宝刀,拔刀出鞘,抵在喉间。当日嵇康将此刀插在狼眼之上,曹璺下山时虽慌乱,却没忘了将刀拔出带走。她念着嵇康之情,将宝刀不时带在身上,没想本日却在此处派上用处。
嵇康与向秀一齐向来人看去,院门边站着一名粉衣女子,身材窈窕,面貌娟秀,发丝跟着轻风悄悄舞动,面庞在阳光下闪烁光彩,脸颊因为绿柳映托,更显得粉嫩娇美,灵动可儿。此人恰是红荍。
“她对你是否有情,你内心最清楚,又何必苦苦强求?”
曹林哀叹一声,看着女儿悲戚蕉萃的面庞,满腔肝火垂垂退去,只剩一颗慈父忧心:“女儿,你究竟要如何?父王一向觉得你寄心与钟会,才会为你二人订婚。你本年已一十七岁,现在叫人退了婚,今后可如何办?”
嵇康在府外收到红荍传出的动静,晓得不能莽撞行事便回转了山阳,埋首读书作文,耐烦等候曹璺之讯。是年中旬,钟会被太尉蒋济推举,入朝担负秘书郎,以机灵过人,长于策画,才调卓著被朝廷赏识。
“当初我晓得你与亭主订婚,虽心中痛苦仍愿成全你们,为的就是保全你我的兄弟之情,也为了让她服从本身的情意。士季,这人间有些事,并非强求能够得来。”
“女儿本也不肯,可实在不能违背本身的心。”
“我钟会要获得的东西,不管如何也要握在手心,岂能拱手让与别人?”
“你少在这里假装狷介,若不是你主动勾引,璺儿岂会那么快就变心?”
钟会木然地看向玉佩,眼神由暗转悲,由悲转恨,一把将玉佩夺过来向地上摔去,“啪”得一声,镶在上面的金块回声而落,与碧玉泾渭清楚,剥分开来。低头看着分裂的金镶玉,俊颜遮在暗影当中:“如果,我不罢休呢?”
钟会美目含血,深深看了她半晌,薄唇微启:“对,你说得对。为了你,我另有甚么做不出来?为了你,我挖空心机,费经心力,到处周旋,却获得了甚么?自订婚以来,我日日看你为他魂不守舍,却要压着痛苦在你面前强装笑容。你觉得,这四年来我就好过了?你为了贰心疼落泪时,有没有一刻想过我,知不晓得我也在为你悲伤!”这一番话仿佛用尽了满身力量,他一口气说完,寂然地看着曹璺,等着她的讯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