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荍看着曹璺果断的神采,心中还是想不通,手持诗稿呆立在那边。
“他竟如此负心?亏我一向将他的《凤求凰》当作佳作,如此看来真如粪土普通!”红荍替卓文君愤恚不已,伸手要将刚抄好的诗撕掉。
曹璺见她克日总爱读诗写字,又莫名读起司马相如的诗词来,歪着头嘲弄道:“红荍,你比来如何对男女之情上起心来,莫非你……”说着转到她身后,一把抽走她手中的诗稿:“凤求凰,凤求凰,你是想求哪只凤凰呀?”
“不管他们如何干与,我与月儿之事,当由我们本身做主。”阮咸不觉得意,他与素黎月既已商定此生,何需再去管那些世俗目光,流言流言?
阮咸初见素黎,便被她的异域风情所吸引,但两人常日里并没有太多交换。直至一日阮氏合族宴饮,姑母命素黎在席间用琵琶弹奏了一曲《平沙落雁》,声动全场,艳惊四座,也同时叩响了阮咸的心扉。
本来,这阮咸乃陈留尉氏人,是阮籍的侄子。陈留阮氏是一个大师族,此中不乏繁华要赫之人,住在路北的高门大户当中。而阮籍与阮咸两家都不甚敷裕,住在路南的低门矮户里。阮咸的姑母嫁给了一个大户人家,客岁底回家探亲,随身带了一名胡婢为侍,便是素黎女人。她本来只要姓氏没驰名字,人们都唤她为“素黎”。
红荍被她问得粉面通红,捂着脸道:“亭主,你别讽刺我了!”
凤飞遨游兮,四海求凰。无法才子兮,不在东墙。
愿言配德兮,联袂相将。不得於飞兮,使我灭亡。
身贵名贱,荣辱安在。贵得肆志,纵心无悔。
“此事我便不得而知了,或许他两人都爱吧。”
将琴代语兮,聊写衷肠。何日见许兮,慰我彷徨。
本来,阮咸的姑母并非至心承诺了他,只是大要对付内心却另有筹算。她一是以为阮咸不过一时髦致,等过了这股新奇劲便不会再将素黎月放在心上。二是感觉他二人身份家世有别,阮咸虽非出身繁华高门,但陈留阮氏极驰名声,是响铛铛的书香家世,岂能娶一个胡婢为妻?以是,昨日姑母趁着阮咸为母亲服丧,偷偷将素黎月塞进马车,带回家去。
嵇康与向秀策马转头,复向洛阳而来。待进入洛阳城时,距沛王大宴来宾另有三日。二人找了间堆栈住下,便吃紧到沛王府而来。向秀知嵇康此时不宜过分显山落水,便自告奋勇谎称是红荍的远方表哥,给门房递上字条。那门房因与钟会擅自藏信之事,被曹璺暗中狠斥了一番,再也不敢坦白不报,将字条速速命人交给红荍。
“亭主,你与嵇公子便如卓文君和司马相如普通,才子才子,琴瑟和弦,令人羡慕。”红荍抄罢此诗,托腮叹道。
嵇康与向秀见他如此果断,皆心生佩服。人生活着,有几次能从心而欲,罢休一搏,只为知己,不问流言?向秀觉得他能做到,却因世俗成见与芊芊存亡相隔。嵇康也觉得本身能够做到,但却堕入友情与爱情的纷争当中,两难割舍,痛苦纠结,终致因疑生怨,枉度华年,几乎落空平生的真爱。他沉吟静想,一番顿悟,不由缓缓吟出:
“那亭主你说,他厥后究竟爱哪一个?是卓文君,还是阿谁茂陵女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