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璺儿,你信赖我,不是你想的那样……”
“想听何曲?”
嵇康摇点头:“这世上无人可对比她,她是独一的。”又伸手向古琴劈面的竹席一指,“请坐。”
“我,我……”钟会夙来最善假装,可现在在一个五岁孩子面前,却完整乱了阵脚。
“钟会?”她刚经历过数个时候的产痛折磨,前番之事有些恍惚,现在瞥见钟会才想起他带太医前来,并在床边发狠逼她生子之事。回想方才的险情,若不是他一番痛斥,本身和孩子恐已不在人间了,便卸掉几分痛恨,道:“你如何还在此?”
“哼,若不是我带太医前来,恐怕他根本来不到这世上!方才你不还想将他憋死在腹中么,如何这会又心疼了?”他将孩子往床头一放,深深看了她一眼。而她底子得空理睬挖苦,抱着孩子又亲又哄起来。
曹璺和红荍听了,都震惊不已。钟会忙摆手道:“不,不是的,我只是想哄哄他,叫他别哭了……”又向绾儿道,“小孩子不准胡说,阿叔是在哄弟弟!”
她还是不睬,忙着前后检察孩子是否安好,却重视到脖子上有一处淤青瘢痕,奇特道:“好好的,如何有一块淤痕……”
“你,你要掐死他么?”绾儿抖着声问完,随即哇得一声大哭起来,撒腿便向院中跑去,边跑边哭喊着红荍道,“姨娘快来,姨娘快来……”
“举手之劳,更不必谢。”
“呵,真不愧是两口儿,皆是口是心非,死要面子活享福!”他一旁看着,调侃道。
她不想他这便要送客,见他即将入屋,只得急道:“钟会不久便会遵司马昭之命来寻你,你要把稳!”
这一曲奏来,袖玉只觉身边瑟瑟秋风乍起,无边落叶萧萧,耳间发丝皆似被黄叶纷繁环绕。她禁不住再一次抬眼望去,看那操琴之人。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的听他操琴,连他长袖卷起的清风都能如有似无的感到。一年来,她听遍他统统琴曲,却没有一次像彻夜这般动听。
“孩子如何了,快给我看看!”
“康,是你么?”床帐被风吹起,暴露曹璺蕉萃惨白的面庞,如凌霜的寒梅,凄美绝丽。钟会身子一颤,立在本地。
“我……红荍让我留下来看看孩子。”钟会心中有鬼,怕曹璺看出端倪,赶紧拍拍孩子,想叫他停止乱动,没想他反而大声嚎哭起来,像在哭诉方才的遭受。
“不是谢这一曲,是谢你救了我三次。”
他身子一僵,自嘲地笑了笑:“不消你说,我也会将他找出来。”
“你赢不了我的,永久也赢不了我……”
“你助纣为虐,倒行逆施,将来定会死无葬身之地……你永久也赢不了我!”
嵇康感概万千,对她深深一拜,道:“康多谢女人大义。”
“不忍……”
“不,不,我不是孤家寡人,我不是……”
红荍感觉有些难以置信,蹲下身子,问道:“绾儿乖,你看清楚了么?”
他正自神迷意乱,忽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问话,蓦地从幻景抽离。低头一看,一个五岁的女娃娃在门边探出头来,眨巴着眼望着他,恰是绾儿。红荍让她来看刚出世的弟弟,没想却看到如此骇人的一幕。
日复一日的“监督”,使她对他的坐卧起居,行动轨迹,朋友来往一清二楚。她从未见过如许一小我,能够将朴实至极的糊口,过得如此萧洒闲适,如行云流水般。不特别热烈,不过分平平,与人间万物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间隔,天然的就像林间的清风普通。每日,她看着他独安闲柳树下锻铁,午间在宅院里席地而坐,清茶淡饭。到了夜晚便抱出古琴,弹上三两曲,不管是否有来听琴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