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说嵇康那日在太学门外离了赵至,便知曹髦今后定会征召本身。他获得管辂预言,知曹魏已至式微末路,不成挽回。他作《管蔡论》,一是为了助曹髦解去太学之围,以尽臣节;二是为了给毌丘俭洗去委曲,让世人晓得他乃曹魏忠良死节之臣,并非司马昭所歪曲的大逆不道之徒,对好友尽最后一份交谊。这桩事情也了,他在洛阳已无牵挂,便携了曹璺一起出门游历,清闲山林。
“叫我长休便可。不是我自夸,仅安闲貌来看,我比你还芳华几岁,不是么?”王烈轻巧一跃,坐上高大的梧桐树枝,笑道。
“若真如此,你今后可要辛苦了。”
“隐士王烈。”王烈轻巧一答,腔调温润,如弱冠青年。
“好说,好说!”
“谢先生指导。”
王烈道:“你先学会方才的攀附之法,我再来教你。”
王烈全然不恼,荡着树枝,银发在手中打着旋,道:“好没层次!我这一头银发,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修成的!你若想修成我这般模样,少说也要再花两百年!”
“看面庞长休确切比我幼年,不过这头发么……”嵇康撇撇嘴,“倒是个八旬老翁的模样了!”
自从赵至在太学寻不见嵇康以后,便辞了太学之课,一心一意去寻嵇康。传闻嵇康在山阳有个故居,他星夜前去,但却扑了个空。他在山阳苦等半月,仍不见人,身心怠倦,回到洛阳母亲家中。还没安息几日,便又筹办出门去寻。母亲见他为了拜个甚么师父,那么多人烧高香也进不去的太学也不读了,小小年纪在内里乱跑,这才刚返来几日,又要出门,便不问青红皂白,一把大锁将赵至锁在家中,让他死了这条心。谁知这一锁不要紧,赵至见寻师有望,对嵇康的思慕之情愈发难以按捺,初时还向母亲苦苦要求,厥后便整日一言不发楞坐屋中,再厥后便暴露癫狂之态,嬉笑哭骂,举止无状,把母亲吓得不知所措。
看着满目标断壁残垣,嵇康微微一笑,对曹璺道:“玉儿,想不想与我做一对龙凤医家?”
“那敢问先生,如何才气得道?”
二人默契之至,随即安设下来,将太极堂打扫一新,重开义诊。常日里病患多时,嵇康便在太极堂坐诊,无人时,便去竹林精舍教村中后辈读书。偶然还到云台山的百家岩上打铁淬剑,将打好的铁剑、耕具卖来换钱。曹璺也亲身劳作,与平常村妇无异。一时候夫唱妇随,被百姓传为嘉话。嵇康常在百家岩淬剑采药,不想这日却遇见一名怪杰。
嵇康知他在教本身提神运气之法,便按他说的凝集精力,心体连络,公然比此前攀得更快一些。待到了山顶时细看那人,见他银发红颜,面庞隽美,墨客打扮,单凭表面底子没法判定他的年纪。嵇康对他一拜,道:“多谢指教,敢问先生大名?”
“龙是没有,凤倒有一个,你父王乃亲王诸侯,你也勉强算得一只小凤凰吧。我是你的夫君,天然是攀龙附凤,身份不凡。”
王烈闭目吐纳,悠然答曰:“奇份际化,亘道交衍,你我有缘。”
“那就奉求长休多多指导喽!”嵇康见他言行亲热,便不再拘泥。
他这边在云台山优哉游哉,山外却又是一场腥风血雨。身在扬州寿春的诸葛诞,造反了。
嵇康一惊,王烈此名对当世人来讲可谓如雷贯耳。他本为邯郸人士,姓王名烈字长休,因常服黄精仙药而修得长生之术。汉朝时便有人见他出入山林,因善于攀越峭壁,在山中行走如飞,故而被世人所知。厥后他的事迹被人们传得更加神乎其神,有人乃至推算他已活了二百年之久。不管传说是否为真,观其本日之风采,确是一名世外高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