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,山谷里稀稀少疏地下了一场冷雨,院中如火如炽的枫叶沾了雨水沉甸甸地耷拉着。秋风卷带着湿寒的水汽穿过主屋破坏的大门直兜进床幔里,这一夜,冷得异乎平常。我拢紧床上的薄被,伸手用发簪挑了挑床头越来越暗的跪俑青铜灯。
“嘘――这里没有乾主,只要阿拾,我传闻今晚轮到姐姐守夜就特地过来看看你。”我竖起食指在唇边比划了一下,反身合上院门拉着商往昔日习舞的偏房走去。
我冷静地点了点头。“锁心楼”里存的是天枢积年收归清算的密讯,阿娘的身份、药人的下落、伍封的讯息、卫国的旧事,或许都能在内里找到记录。可钥匙有两把,一把在震卦主事手上,另一把却在五音手上,二者缺一不成。五音现在昏倒不醒,没有她的钥匙我打不开“锁心楼”的大门。
“伍将军不住在雍城了,赵氏老女没能嫁到秦国,将军又回绝了与赵氏庶女的联婚,以是公子利受封太子不久后,他就自请领兵驻守西疆了。府里现在只住了伍惠和宫两人。阿拾,你……”
我看着空旷寥寂的大堂和身边有口难言的五音,蓦地感觉这顺风顺水的胜利仿佛来得有些太轻易了。
“阿拾,你现在是乾卦的主事,有甚么要叮咛的,尽管明天差人来叫我就是了。这会儿大半夜的,还下这么大的雨……”商絮絮地说着被我一把拖进了空荡荡的习舞堂。
最快更新无错小说浏览,请拜候 请保藏本站浏览最新小说!
“她身份与其别人分歧,那屋子也就只要她能住。不过,明天早晨她就出谷回齐国去了。”
咚咚咚……沉闷的拍门声在大雨声中显得软弱有力。
“阿拾,你这袍子都往下淌水了,要不要先到我屋里换身衣裳?”我想得入迷,一旁的商哈腰一把提起了我长袍的下摆。
两日的时候,统统仿佛还未开端就已经悄悄结束了。
点灯,调漆,不到半个时候我就将一张一尺见方的羊皮纸写得密密麻麻。写完通读一遍感觉不当,复又从床底翻出一箱蒲草,取了一根用箭头歪歪扭扭地刻上:“浑,诱之以名;悝,以浑之命诱之。”
夜深沉,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雨,雨点伴跟着风声一波波地打在窗框上,蓦地叫民气生烦躁。我起家披上外套,吹熄油灯,顶着漫天风雨冲出了乾卦的大门。
“宫恋上了伍家瘸腿的儿子,将军遣她走,她不肯。可惜她一身绝世的才艺,到头来却要每天守着一个坏脾气的瘸子。”商说到宫时脸上难掩可惜之情,我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:“宫姐姐能和本身喜好的人在一起就已经是幸事了,我们该为她欢畅才是。”
我关上门,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。
商看着我长长地吐了一口郁气:“五音夫人没把震卦‘锁心楼’的钥匙交给你吧?”
“浑良夫是孔家的下人,生得高大俊美。故乡主还活着时,他和主母就常常当着婢子们的面眉来眼去。传闻这几年,他已经同主母住在一处,出入如同平常伉俪普通。”
“我是天枢的人,外头的事断了老是要返来的。”
“卫国?”商闻言微怔。
攻城难,守城易。自古以来,攻城之法便是下下之策。此番,晋国一无十倍之兵,二无粮草辎重补给,卫君若能死守三月,当时即便齐军不来,晋军也必须撤兵返国。而返国以后,等候无恤的便是智瑶以“败军”之名压上他喉间的利刃。以是,无恤拖不起,他要的是速战持久。而我,我要的是一个能助他超出帝丘百尺城墙的体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