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等本身回过神来，我已经翻身上马，提缰掉转了马头。
我停在树下，昂首瞻仰枝头繁花，那如蜜的花香让光阴在我面前流转飞逝，然后停驻。那一夜，他牵着马站在我屋前，我穿戴大红嫁衣推开房门，一眼就对上了他醉人的笑，诱人的眼……
“巫士没闻声我昨晚说的？太史客岁春季就搬到浍水边的竹林里去住了。就昨儿返来了一趟，理了鬓角，修了胡子，穿了新做的巫袍去赵府见巫士。可惜没见着，吃了晚食就又回竹林去了。”
我不敢见他，我不敢。
耳畔是沉寂田野的呼吸，一起一伏，和顺而果断。
“夫人有多少年没回新绛了？”我走到她身边。
我靠坐在槐花树下悄悄地等候着我的夫君，放松后的倦怠如同一帘黑幕将我完整囊括。一个多月的舟车劳累后，我听着耳畔花落的声音沉甜睡去。
红云儿，红云儿，你可还怪我，恨我，想我，爱我，要我……
初春微凉，我迎着风一起飞奔入园囿。兰草未开的草地上，那棵熟谙的老槐已等不及春深日暖开出了大片大片素白的槐花。花朵如云似雪，聚在树梢，落在树下，令人感喟的美。
傍晚，天气暗得发黄，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，噼里啪啦地打在梧桐叶上。暗淡的天空开端发亮，白练似的雨幕倾倒而下。我站在暴雨当中，望着面前紧闭的大门，俄然恍然大悟。
风呼呼地刮过，狼籍的心跳合焦短促的马蹄声淹没了黑子的声音。这一刻，我没法思虑，只提着一口气疾走出去五六里地，直到把车队和那座让人喘不过气的城池远远地甩在身后。
他在等我！侍从的话仿佛在我脑中劈下了一道惊雷，黑子哇啦哇啦地冲我张着嘴，可我却甚么也听不见了。从楚国到天枢，从天枢到新绛，我一起展转驰驱，不过是想再见他一面。可一想到他现在就站在赵府的门口等我时，我的心俄然就虚了。它突突地狂跳着，越跳越往嗓子眼挤。
黑子一急，追在我马后大呼：“臭丫头，你让我见了卿相说甚么啊――你让我跟赵无恤如何说啊――喂――”
站在魏府对街的梧桐树下，我从凌晨比及了午后。
他本日会晤我吗？见了，我要说甚么？不见，我又该如何办？
“巫士如何才到？”
他送客出府就站在门边。
“巫士，你如何还在这里？我家世子出城骑马去了。”
黑子跑上来一把拉住我的缰绳，惊奇道：“你干甚么呀？城门在那边呢！”
赵府的大门舒展着，我冒死拍门，府里的家宰终究仓促赶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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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月的春阳将树影间颀长的人影渐突变短，继而又缓缓拉长。魏府大门里有人进，有人出，可唯独不见他的身影。
“你先带人进城吧！”我夺过缰绳，慌乱奔逃。
“巫士可要再等等？”
“我现在出城去见他。”
春未尽，花已落，我毕竟成了阿谁旧人。
红云儿，我返来了，我真的返来了。
见或不见，泪毫不能落，毫不。
两年了，没有迫不及待的相见，没有乳燕投林后的哭诉，没有指责，没懊悔，面对近在天涯的相逢，我怕，怕得满身颤栗。自我决定返来见他的那日起，我从没有像现在如许惊骇，我漫无目标地在风中疾走，却不晓得本身在逃离甚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