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拾?”尹铎勒缰,呼喊了一声停下了马车。
“你别去!”我一把拽住了他的手,“红云儿,我不想你对他扯谎,也不想让他晓得是你杀了赵孟礼,你明白我的意义吗?”
“邮老头!你……我这都还没说呢……哎,你还是从速走吧!”尹铎一急在马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掌。
“嗯,那位贵女但是邮老头心尖上的宝贝。说是不想看我送命才陪着来,实在就是想找借口返来看望孙女的。”
我看着无恤嘴角那抹冷冷的笑意,内心一阵唏嘘,赵季廷是正妻所出的嫡子,赵无恤是割草喂马的小奴,一个立在云端上的人如何能看清地上的一只蚂蚁?他赵季廷觉得赵无恤只不过是只刚出蛋壳的雏鸟,因晋阳城之事才得了赵鞅一点点赏识。可他那里能猜想,这个被他瞧不起的庶子早已经悄悄地长成了一只噬人的猛虎,只要他暴露一点点马脚,就会被它连血带骨地吞掉。即便到了明天,赵季廷也一定晓得是无恤在他背后动了手脚,这才是我面前这个男人的可骇之处。
“那现在呢?可醒了?”无恤把衣衿胡乱理了理,“我去看看他!”
“昨日到的,想来问卿相要些人。邮老头怕卿相一怒之下杀了我,就跟着一起来了。可惜啊,卿相本日不在。”
“城尹,你如何也来了?晋阳出甚么事了吗?”
在我内心做个好人?
“话长就别站在大门口说了。你们进府去说,马车就留给老夫吧。”邮大夫从尹铎手里夺了马鞭,冲我微微一点头就跳上了车。
“嗯。”
“那你如何返来了?这但是渎职哦。”我咧嘴笑道。
“你要问卿相要甚么人?如何动不动就说要丢性命?”
第二日无恤走的时候我没有去送他,我想不管再过多少年,我还是会像现在如许,讨厌送别,讨厌看着离人越行越远。
我心中正感慨,邮良已经驾着立乘马车在府门口调了一个头:“巫士,帮我劝劝这小子。当年赵氏讨伐鲜虞国的时候,老夫是卿相的驭手,那些个仆从在疆场上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,不管如何都不能把他们带进晋阳城!”
“邮老头的孙女有身了,老头急着要去看看呢!”尹铎看了一眼车上的邮良缓缓道。
“半个月后,我必然去临淄找你。你身上有伤,就坐马车去吧,别骑马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鲜虞国的仆从?你到底想问卿相要甚么人?”
我久久不语,无恤手掌一抬把我的脸捧了起来:“阿拾,我不想骗你,却也不想让你怕了我。我赵无恤不是个好人,却想在你内心做个好人。”
“伤口不深?你还想要我拆开来看吗?!”我看着他的脸,又气又恼。
我正迷惑邮老头说的是谁,身后便传来了马车行进的声音。尹铎着白衣戴青巾,正驾着一辆黑骏马车朝我们驶来。
“不太好。世子晓得赵孟礼的死讯后,晕畴昔了。”
宓曹有身了,邮家女儿也有身了,没想到烛椟一下子有了两个孩子。
“晋阳没出甚么事。”尹铎笑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,“好久没见,你过得好吗?”
“红云儿,自明夷走了以后,世子的身材就没好过。现在他又受了这么大的刺激,怕是会一病不起。明日我不能和你一起走了,我想在这里多留半个月,晚些时候和你在临淄城见面可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