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中行氏家臣中行临的手指。”
月上柳梢,琴楼之上琴声却犹未起。窗外无休无止的蝉声吵得张孟谈有些坐不住了。
“你已分开天枢,嫁入陈府,为何还要做这些?”赵无恤合上木盒,如有所思地盯着屋内里色古怪的女人。
黑暗中无人回应,那一向像影子般存在的人已经不见了。微凉的夜风里,只余下一缕淡淡的江离香犹挂在木槿枝头。
“如何?怕我伤了你的清歌女人?”
“阿拾。”兰姬咬碎了一口银牙,蹦出两个冰渣似的字。
“本日有些热,尝尝也无妨,不醉人,颇解渴的。”张孟谈有些惊奇。
“诺。”小婢子低头退了出去。
“怕是卿相不准。”
“木槿花日落而谢,他本日恐怕不会来了。你去问问守在内里的人,看他们有甚么发明?”
“这话你说,我倒是奇特了。你我幼年了解,我至心想要的,你何曾见我放弃过。世子位和她,我都势在必得。除非她不肯,不然我毫不会罢休。行了,你凑不上的珠子先空着,等我寻来再给你。”
张孟谈甩开不安的心境,回道:“做好了,只差了腰带上的百子珍珠。蚌中产珠,珠珠分歧,可家主非要寻一模一样的。也不知家主那八十四颗珍珠是如何寻来的,叫我寻十六颗凑上,孟谈只感觉比登天摘星还难。实在,像赵家阿姐那样随便的性子,是真瞧不削发主的良苦用心的。”
“杀一群才是伐根?你呀,也只要为了我才会这么心狠。想十六年前,邯郸叛立,引晋国六卿大乱,赵稷、范吉射、中行寅叫我赵氏一族几乎灭族,这仇不能不报。至于先人,随他们去吧!我怕我这双手如果再染太多的血,她就要嫌我手脏,不与我执手了。”无恤想起心中之人,不由含笑着摸了摸腰际一枚早已退色的花结。
“我从不骗女人。”陈盘笑着将兰姬手里捏成泥渣的木槿花悄悄拨掉,然后捧着她的手看着中天一弯凉月道,“你之前同我说那月下碧眸的女娃叫甚么来着?”
张孟谈行了一礼在他身前坐下,小婢子跪地将一溜五只彩漆长颈壶摆在案上:“这是坊里清歌女人酿的五种酒,‘白露’、‘杏期’、‘醉曦’、“扶冶、‘梨花春’,客且都尝一尝。本日天热,这一碗是解暑的果饮,浆果汁兑了清酒的。”
“那你不消等了。”
“诺。”张孟谈垂下头,满脸担忧。秦女,这古怪的秦女。
张孟谈正了容色对赵无恤恭敬一礼:“恭喜家主,约莫就是本日了。只待稍候琴楼中琴声一起,统统就能见分晓了。”
“你如何晓得我在这里?”
“甚么?”
“我剁了中行临两指,他奉告我,中行氏宗主中行寅就躲在广饶城。仆人若想诛杀中行氏,最好彻夜就出发。”
“不是给赵家阿姐的?”张孟谈一惊,心中不详之感愈发浓厚,“家主备这嫁衣,莫非是想娶那秦女为妻?这可如何行?”
“为何?可同她说,是我要找她?”张孟谈看了一眼赵无恤,低声问道。
“她若肯嫁,有何不可?”赵无恤笑问。
赵无恤端了酒碗却不喝,只低头闻了闻气味又放下了:“算了,只感觉驰念。真喝了,定也不是阿谁滋味。”他把淡紫色的酒碗推到张孟谈手边,转头对小婢道:“你家清歌女人本日可有好表情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