聂锋吃了一惊,后退一步将女儿护住,神采转冷道:“本人只此一女,斯须不能分开身畔,只能孤负师太的一番美意了。”
眼看得时候不早,女儿也终究玩累了现出怠倦之色,聂锋才又携她下山,临去之前还亲身脱手帮聂隐娘折了一枝杏花带归去交差。
聂锋伉俪膝下只得此一女,多年来别无所出。厥后聂锋也纳了几房姬妾,却也没有再得一儿半女。幸亏聂锋为人豁达,对此并不觉得意,只是守着这一个女儿也一样其乐融融。
父女二人登山渡水,穿花过林。聂隐娘没有半点淑女之态,在山川花木之间乱跑乱钻,聂锋对此也不觉得意,只是笑呵呵地跟在前面关照关照。
妙清点头道:“缘法已至,将军便是强留令爱也是无用。彻夜子时,贫尼将登门接引令爱,将军尽可用尽手腕禁止。只是将军便是将令爱藏于铁柜以内,也须拦不住贫尼将其带走。”
他虽是武将出身,却自幼便好读书,为人也不似平常卤莽军汉,智略才识过人又颇知进退礼节,夙来甚得下属靠近正视。
手中册本才翻了几页,聂锋的脸上忽地现出一抹浅笑,淡淡地开口道:“出来罢!”
那女尼妙清却摇手道:“聂将军,贫尼此来却非化缘,而是另有所求。”
他愁眉不展地回到府中,先唤来侍女送聂隐娘去后宅,然后对身边的一个侍从叮咛道:“去请禹先生前来相见。”
看到女孩儿时,聂锋目中透暴露宠溺之色,一张脸却板了起来,沉声道:“你怎会跑来为父这里?本日的功课做完了吗?”
若果是当世高人,聂锋也乐得女儿得遇名师,但这女尼的名号他闻所未闻,又只字不提本身出身来源,他又如何放心将女儿交给她带走?
聂隐娘听到父亲发问,笑嘻嘻地答道:“本日先生安排的功课特别,他说西山杏花开得恰好,要女儿去采一枝返来,并且要以杏花为题作诗一首。女儿向着爹爹本日恰好休暇,便来请爹爹同往。”
父女二人换好衣服,带了两名保护一起出门。门外早有人备好马匹,四人一起上马解缆。
一行四人出城来到西山,公然看到山上那一片杏林中花开如锦,残暴多姿。
这时聂隐娘已经从书房外跑了出去,站在聂锋的身边,歪着小脑袋用一双尽是希冀之色的大眼睛向他望着。
这两名保护都是聂锋招募的江湖妙手,修为均臻后天顶峰,联手一击势不成挡。
他这女儿聪明非常偏又精灵滑头,之前本身请来几位先生教她读书识字,她学得当然极快,却常问一些刁钻古怪的题目或是说出一些惊世骇俗之言。那些先生不是被他的题目难倒,便是被她的话吓到,一个个尽都羞恼辞馆而去。
直到半年前,有一名先生主动前来招聘。此人年纪虽轻,学问却赅博如海,脾气又温润平和。隐娘小丫头得他教诲,不但学问日渐精进,相互相处也非常和谐。
妙清却对这两人视若无睹,独自回身而去。
父女二人下山后,与保护一起上马返回城内。刚到府门前,聂锋远远地便看到有一个青衣女尼正在手持木鱼念诵经文。此时佛道流行于世,大户人家门前常有前来化缘的削发人,他倒也未觉惊奇。
大唐贞元三年三月,河北魏州。
女尼看到有人到了近前,便也停止诵经,收了木鱼向聂锋合掌见礼道:“贫尼妙清,见过聂将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