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就在这个时候,俄然从他身后传来了一声深切的感喟,一个身影呈现在他的视野之侧,却恰是明阳道人,道人的另一只手臂,悄悄地在王宗景后脑处拍了一拍。
“六合人间,总有些事,千万人不能为,我当为之;总有些人,为心中所寄,受尽煎熬痛苦,我当受之,青云一门,通天峰上,千百年来,多少英杰祖师在此处立下铮铮誓词,前赴后继,岂有半分悔意?”
他一步一步走到那大门前,抬起已经充满血丝的双眼,霍地一脚抬起,重重地踏在了大门之上。
明阳道人迎了上来,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话,萧逸才面色淡淡,听完以后也没甚么反应,只是微微点头,对明阳道人略微表示,明阳道人游移了一下,还是低声承诺,随后静悄悄地退出了玉清大殿。萧逸才徐行走到三清圣像的香案之前,也没去看寂然坐倒在地上的王宗景,而是走到案边取了细香,径直去烛火上点了,然后温馨地向着三清上香施礼。
“嘭!”坚毅的大门狠恶地颤抖了一下,收回一声巨响。“滚出来,我杀了你们,我要杀光你们这些牲口……”带了几分绝望几分猖獗的嘶吼声,似陈腐深林里狂怒的妖兽正在吼怒吼怒,王宗景满身每一块肌肉仿佛都在咯咯作响,死死地盯着那扇大门,听着门后的骚动,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,仿佛还没搞清楚状况。
“本日之事,你归去细想,想不通过不去,那也随你;如果能明白一二,想通了你究竟为何有杀人之意,再来找我。”他挥袖回身,那一刻面向三清,高大的神像之下,萧逸才面色凛然,冷冷地望着那神像,满身道袍无风主动。
声音宏亮,回荡在这空旷大殿上,跟着他的身影垂垂远去,终究消逝不见,王宗景的身子蒲伏于地,眼睛死死地盯着空中,很久不发一言。是夜,王宗景从通天峰回到青云别院,闲坐屋中整夜,翌日以他身材之健旺,却俄然高烧不退,满身颤抖,大病一场。t
夜色深沉,黑幕低垂,整座寂静厉穆的大殿中,虽有高悬的灯火照明,但因为过分恢弘阔大,还是显得非常暗淡,只要三清圣像之前,烛火高举,檀香袅袅,显得光亮一些。
王宗景全部身子都颤抖起来,面色惨白如纸,再无赤色,那一刻竟不敢再看萧逸才的眼睛,只是冒死底下了头,仿佛想要藏起来,萧逸才手一松,王宗景的身子顿时摔在了地上,收回一声闷响。
浑身湿透的王宗景,面色惨白的像是死过一次搬,怔怔地坐在地上,身上的水珠不断滴落,浸湿了身下一大片青砖,明阳道人冷静地站在他身边不远处,微微皱着眉头,不时看他一眼。脚步声响起,一个身影从后堂处走了出来,一身茶青道袍,气度严肃,恰是萧逸才。
“开门……”他沙哑了声音,紧盯着那条紧闭的门缝,全部身子微微颤抖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