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一仙为之哑然，叹道：“十几年前，在那河阳城中，那么多的糕点点心，我如何恰好就跑到路边冷巷里为你买了这冰糖葫芦？”
六合之间，风过荒漠，正自“呜呜”做响。
那中年男人目光向小环身上看了一眼，随即落到他身后的野狗道人身上。
“爷爷！”小环叫了一声，打断了他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，道：“你如何整天脑袋里想的都是钱来着，亏你名字里另有一个仙字，真俗！”
周一仙苦笑一声，点头道：“你又没有对不起我，我怪你做甚么？”
小环盯着他，周一仙在孙女那敞亮的目光之下，不知如何声音越来越小，越说越是没有底气，末端干脆把头一抬，哼了一声，道：“你小丫头那里晓得爷爷的短长？”
周一仙还未答复，那中年男人却仿佛连这小小声音也听在耳中，转过身来，浅笑道：“如何，小女人不熟谙我么？”
周一仙又是哼了一声，迈步向前走去，口中兀自道：“归正你和你阿谁不孝的爹都一样，整天都惹我活力，真是违逆！”
周一仙点头道：“我本就老了，倒是你修道有成，本不该……”说到此处，他面色有些游移，但终究还是道：“你女儿的事，我传闻了，你……”
周一仙满脸猜疑，盯着他看了两眼，转头拉了小环持续往前走，同时低声道：“那家伙跟来做甚么？”
周一仙哼了一声，道：“我为甚么不能说，现在这世道，好人横行，你又长得标致，难说得很！”
古道后边，野狗道人模糊听到火线传来笑声，皱了皱眉，面色变了变，但终究还是跟了上去。
世人但见得彼苍之下，古道之上，悠悠白云，寂寂荒漠，那人负手而行，说不出的桀骜不逊。
周一仙嘴角一撇，道：“你此人名声太坏，我和你走在一起，不免让人奇特。我还是离你远些的好。”
小环点了点头，看着路边有块半大青石，走畴昔拍了拍，道：“爷爷，你坐这里罢。”
“我们有很多年没见面了吧？”那中年男人俄然淡淡隧道。
小环吓了一跳，面上顿时红了，嗔道：“爷爷，这类话你也说得出口！”
小环吃了一惊，茫然点头。
不料野狗道人现在的神采竟然也大大的不对劲，面上惶恐之色闪现，眼睛直直地向前凝睇着，尽是惊骇害怕之色。
这歌声古拙，虽不柔媚好听，却在凄冷气中自有雄浑之意。
周一仙和那中年男人并肩而立，站在古道边上，向着荒漠了望。
“俗？”周一仙大怒，道：“你敢骂我俗？我白叟家乃是世外高人，名满天下万家生佛造福百姓普渡众生的……”
周一仙下认识地点头，眉开眼笑道：“嗯，这倒也是……”忽地惊醒，转脸怒道：“是甚么是？胡说八道！”
周一仙低下头来，半晌以后，忽地昂首，决然道：“现在我们也都是半入土的人了，我也一样是有话对你直说。”
歌声渐低，那人已是去得远了。
“你看起来如何这么老了？”
周一仙细心一看，公然瞥见野狗道人不知为何，远远的跟在前面，渐渐走着，始终和他们保持一段间隔。现在见他们俄然停下向后张望，野狗仿佛也怔了怔，竟然也停了下来，面上有游移和一点点难堪之色，随即站到一旁昂首看天。
轻风吹来，鬓边白发，仿佛也在陈述着光阴蹉跎，人间沧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