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香抱着短毛狗,和一众小厮铩羽而归,回到居府见到王夫人时,很有些灰溜溜的。
小厮们前面的婢子倒没有众小厮的心机,她还是威风凛冽,仗着怀里有一只狗子,便大步站到了夏金桂跟前,说道:“夏金桂,我本日上门是替老祖宗来索要礼金的。”
正问着,就见夏金桂老爹抱着宝儿从外头冲了出去,他一手抱着外孙子,一手还拿着刀,脸上是几道狗抓痕,眼里盈满肝火,嘴里喊着:“欺负孤儿寡母,赶尽扑灭啦!”
只听夏金桂说道:“去居府吃酒菜,客人的礼金天然是在居府登记造册,莫说这礼金是不是我夏家收来了,即便是我夏家收来了,七丫头你以为你本日能把礼金要归去吗?”
那短毛狗是王夫人平日最爱的宠物,现在得了丁香训示,好不勇武,一落地便冲着夏金桂扑了畴昔,一边汪汪叫着,一边伸开狗嘴暴露狗牙,跳到夏金桂身上,就朝她的胳膊咬了起来。
宁为居府犬,不作乡野人。
宝儿是夏金桂的儿子,现在已经三岁,恰是满地乱窜、猫嫌狗厌的年纪。
夏金桂一凛,也不洗手用饭了,举着两只沾满泥浆的手就冲了出去。
她虽只要二十岁,却已是个寡居的小孀妇,每日里荆钗布裙,与泥浆土胚为伍,非常灰头土脸,但又正值芳华光阴,倒像是冷静生善于野地里的银芽柳。
王夫人见丁香脸上溅了很多泥浆,狗子身上的短毛也被泥浆卷在一起,裸出皮肤来,不由皱眉问道:“丁香,你带着嘻嘻这是去那里厮混返来的?”
礼金必定是要不归去的,丁香晓得。
婢子话音落,她怀里的短毛狗也“汪”地叫了一声,一双狗眼锋利的,傲慢地瞅着夏金桂,正应了那句“狗眼看人低”。
碗窑外,一个穿着打扮都很刺眼的婢子正抱着一只狗,一脸盛气凌人站着,她身后跟着几个挥动大棒的小厮。小厮们嘴里都嚷着:“还钱!还钱!”
见夏金桂出来,两手泥浆,一身布裙,鬓发因为劳作有些混乱,素面朝天,除了沾上点泥浆,未施半点脂粉,发上除了一枝紫玉凤钗也再无其他金饰,众小厮竟俄然哑火。
碗窑里头,世人闻声皆都赶了出来。
当然了,夏金桂开出的人为也很不错,够他们离家背井的开消,还能红利出很多,寄回故乡去给家里的老弱妇孺生存。
现在,夏金桂却对着丁香,叫出“七丫头”的称呼来,且是不屑骄易的语气与神情,令丁香不管如何都受不了,感觉自家主子的权益遭到了侵害,顿时就着了恼,将手里的短毛狗一扔,本身就跳到一边去。
夏金桂带领碗窑众陶工与丁香和居府小厮们这一场干仗,赵采玉和王文直全全看在眼里。
这那里还是昔日他们居府的少奶奶?
这奶名,唯有王夫人能唤得,即便是王夫人的夫婿居老爷,亦是唤不得。
到了午餐时分,夏母来碗窑给大师伙送饭,却不见夏老爹的身影,夏金桂便问:“爹和宝儿呢?”
这丁香是居府王夫人打小就带在内室使唤的婢子,因有一日,丁香陪着还是个闺阁女儿的王夫人去花圃里赏花,见枝头丁香盛放,远了望去如紫色烟霭,甚是诱人。王夫人便让丁香去采一枝丁香来把玩,细细一看,却发明丁香花个头虽小,细细数来竟有七个花瓣,王夫人便给丁香取了个奶名,唤作小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