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本日到这里来,本就不是游山玩水,也不是为了咀嚼好菜。他被人追捕,腹中饥馁,有力作战,只得借着雨遁逃至此。若不能从速填饱肚子,只怕性命堪忧。
浑沌初开的上古时候,他也曾吃过很多人,厥后人类成了万灵之长,天宫中神仙多是人类得道飞升,吃人便成了天理不容之事。人类善于烹调,他化了人形四海遨游,饱尝九州美食,过得清闲欢愉,倒是多少年也没再动过吃人的动机。不知本日是否饿得狠了,瞥见这小妞儿,他却俄然动了此念。
那小妞儿昂首见他站在那边,仓猝低下头去,脸儿红红的,更显得甘旨。只听她嗫嚅着说了声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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湛露原想明日与借主交代过了,就与阿箸娘子一起远走他乡。可阿箸娘子却跟她说,她是要守着酒坊的。湛露本来觉得阿箸娘子迟迟不走,是顾恤她年幼。却没想到阿箸娘子真正看重的倒是酒坊,倒是她自作多情了。人各有志,湛露也不能勉强她。
如果没有酒菜,方才阿谁小妞儿,甜丝丝香喷喷,尝起来也必然鲜嫩适口,肥美多汁,恰是一道好菜。
“可另有酒食吗?”
他看那托盘上,摆着一盘酱牛肉,两碟菜蔬,两碟鲜果,一盘饼,一壶酒,倒是丰厚得很。但是贰心中却模糊有些绝望。
那男人点一点头:
对劲楼的仆人春娘几次想买下这小酒坊,都让湛露回绝了。但是湛露的爹娘身后,买卖一年不如一年,湛露欠下了债务难以还清,明日里借主就要来索债,这间酒坊到底是要易主了。
那是五两一锭的银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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湛露吃了一惊,从速撩开帘子让他出去。那人影吃紧进了屋,一下子跌坐在桌前。
“如有现成酒菜,不拘荤素,有多少拿来就是,这点银子便赏了你。”说着,便从怀中取出一物顺手抛在案上。
只是如果在这里吃了人,只怕要透露了行藏。
不怕不怕……如果吃饱,就算是透露了也没甚么要紧,大不了再与那些爱管闲事的神仙大战三百回合便是了。他安抚着本身,设想着那白细甜美的嫩肉在舌尖打转儿的美好口感,只馋得又咽了一口口水,挽了挽袖子便要进厨房捉那小妞儿吃。
只要街尾的一家小酒坊还开着门,暴露一点灯光。
想着昔日咀嚼过的好菜,他舔了舔嘴唇,喉结悄悄转动,咽下一口唾液。
他刚往前走了一步,却见那小妞儿端了个大托盘过来。一阵桂花香飘过,让他晃了一下神。
这下……更饿了。
湛露固然年纪小,却也晓得女孩家不该盯着男人的身材看,赶紧掩住心跳,背过脸去。手臂直直向前伸,把手巾递给了他。
当年的老板娘做得一手好菜,让他久久难以健忘,想不到此时他遁藏追捕,误打误撞竟是又到了这里。
湛露本来筹办了一整天的菜蔬酒食,却没想到气候突变。此时中午刚过,凌晨备下的质料另有很多,闻声客人问起,忙不迭答话:
“郎君请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