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哄逗孙子的严氏被她吓一跳,非常不满道:“又神神叨叨甚么?”
灵芝还是想不通,姨娘碰到外人,起码会呼救出声吧,没有伤痕,又如何解释呢?
安二老爷对劲地拍拍她头:“也别归去了,就在你祖母房顶用午膳吧。”
姑姑安怀玉长挑脸,杏核眼,也是个美人,一身赤芍地蝶戏兰对襟窄袖褙子,挽着堕马髻,一头珠翠,坐在绘着远山寒梅的黄花梨炕屏边上,悄悄替她捶着腿。
廷雅也思考着:“那就不是院内的人,能够是从后院翻墙来去的。”
祖母带着盘金花鸟纹眉勒,靠着湖蓝地孺子献寿桃彩缎方形迎枕,半倚在对门大炕上。
灵芝正想那甜香想得入迷,听到声音,抬眼看去,眼神与尉氏撞在一起。
当时,那被蜜蜂扎过的伤口,就留着一丝这类淡淡的甜香!
灵芝越想越感觉脑中一团浆糊,似缠成一堆的麻线,如何也理不到头。
几番较量下来,严氏还是眼睁睁看着二儿子将这伶人脱了贱籍抬成了妾,只不过嫌她上不得台面,甚少让她出来见客。
她一口气跑出松雪堂,王氏尸体已经被送到搭起白棚的念祖堂前。
哪有真正拧得过孩子的父母?
严氏对付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已规复过来的应氏带着柳氏,正筹措着一众婢仆将灵堂安排好。
脑中顿时闪过一片亮光,心头豁然,脱口而出道:“是蜂!”
大人们似已忘了王氏的死,闲闲谈着家常。
灵芝直接冲到安二老爷身边,未语泪欲滴,又强忍归去,吃紧道:“父亲,是蜂毒,姨娘是死于蜂毒!”
严氏却不喜她出身过分卑贱,原是个北里里的伶人,拿来当婢就算汲引了,最多做个通房丫头。
那小娃娃张张嘴,吐字囫囵不清,模糊听着个好字。
但对姑妈此时的示好,灵芝还是感激的,深深地福了一福,道了谢,站到廷雅中间。
灵芝点点头:“绝对不是。”
不待严氏表态,就一个箭步窜了出去。
廷雅悄悄握住灵芝的手,附到她耳边低声道:“别难过了,另有我们。”
虽不喜好她,但见到亲孙子,还是疼的。便让丫环搬了方凳来,让尉氏坐下。
便点点头应下来,又对灵芝道:“不过,若仵作验过以后,你可不得在内里胡言乱语了。”
说她好,可她对灵芝的各种遭受向来未曾过问和帮扶,只是淡淡地,在一旁看着。
遂主动号召灵芝到跟前来,拉着她的手打量道:“不幸的孩子,今后姑妈定很多疼你几分。”
灵芝接着道:“若姨娘真是被人害死的,就在祖母院中,歹人这般肆无顾忌,祖母岂不是也有伤害。好歹查一查,安祖母的心,也是爹的一片孝心。”
徐氏刚告别一会儿,门口丫环打起帘子道:“老夫人,尉姨娘带着攸哥儿来了。”
安二老爷还是很重视“孝”这个字的,听灵芝这么一说,想着大不了仵作白跑一趟,确切也好让大师放心。
这下轮到安二老爷游移了。
把个严氏一口气气得堵在胸口,亏安怀玉忙捋了几下,才悠悠扶着眉勒咬着牙道:“真是个孽障!”
灵芝茫然摇点头,紧咬着下唇:“我不晓得,但必然是有人暗害她。”
安二老爷方才送走仵作,揪着眉头,站在王氏棺材旁沉默不语。
灵芝感遭到她一片至心,胸口一暖,眼圈又红了,悄悄捏了捏她的手,以示回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