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于嬷嬷高抬着头,却涓滴不惧安太太满脸厉色,不急不缓道:“太太此言差矣。一来,在此处见面,是太太所定,既然愿定见我,想必太太也是故意的。二来,这孩子好歹有安家一丝血脉,就算为了已故的安老爷,太太也不能见死不救吧。三来。”
大周朝才子尤衡一首五言绝句《月下斗香》,便暗隐这两大世家。
此香不但让慈安寺尽享盛名,更是令媛难求,让浩繁香客趋之若鹜,成为慈安寺一大财路。
“那书呢?你带了吗?”
单独带着蓑笠的刘嬷嬷立在后山庙门处,眼看着白日里裹着湿雪的灌木矮树,从琼枝凝脂,变成了一团团浓黑的帷布。
只传闻内里记录的是药香娘娘的合香方剂,除了浅显的熏香养身,更是药香合一,用人间人不敢用之奇物,多有神效。
于嬷嬷不满道:“太太不消担忧,安家若被连累,我们蜜斯也保不住,必不会所托非人。只要安家不漏风声,这件事情,便能让太太安安稳稳带到棺材里头去。”
安家祖祖辈辈都想看一眼此书,是以当年,安老爷才不吝将本身最心疼的长女安怀素嫁给香家庶子。
为感激安家一片佛心,慈安寺特地在后山构筑了客院并车马道,专供安家人上香敬佛。
刘嬷嬷晃晃头,一个激灵,反应过来,等的人来了!
是以对她来讲,需求定夺的,只是《天香谱》,值不值得她冒这个窝藏谋逆之犯的风险。
安怀素是安老爷第一任元妻所出,和她这个续弦的太太,多有分歧。
“没人跟着你吧?”安太太顾不得跟来人打号召,先脱口而出。
两家之以是能盛百年不衰,便在于其各有独家香方。
安太太猛地展开眼睛。
北有长“香”阁,南有永“安”楼。
铅云压空,暮色早早就爬上山头。
于嬷嬷接过茶一饮而尽,才接着道:“香家必不会薄待安家,除了财物,另有《天香谱》。若太太能替香家保存这点血脉,那书今后就是安家的。”
堂内只在香案上燃了一支红蜡,烛火如豆,那一丝黄亮的晦明,似略不重视就要被窗外泼墨的夜色淹没。
想到此,她一颗心似火灼。
那“咚咚咚”,是马蹄踏地的声音!
来人往前跨一步,走到屋中最明处,语声一如刚才安稳:“太太固然放心,老奴是从金陵来的,官家一时还查不到金陵去。”
安太太挑了眉,冷哼一声:“好啊,竟是连我安家都算计到了。你们香家到底本事大,想必策划翻天的事,也不是一日两日。”
于嬷嬷没有催她,悄悄看着安太太神采阴晴不定地变幻。
有了此书,便如怀揣聚宝盆,代代繁华必是不愁的!
门又再次翻开。
她身着虎魄色织金牡丹对襟镶梅枝的宫缎褙子,当胸一颗蝶恋花鎏金镶红宝大扣,额上覆着紫貂嵌红宝眉勒,白净还是的锆面上容色凝重,颧骨微隆,双眉紧蹙,虽保养得宜,毕竟年近五十,额头现出几道深沟,柳目紧闭,捻着三炷香,悄悄跪在蒲团上,立直身子,口中喃喃念着文殊师利菩萨心咒。
待刘嬷嬷退出去,安太太取出袖中锦帕,擦了擦额上和后颈的细汗,再捧着案上墨釉茶盏喝了两口,才感觉呼吸又顺畅起来。
安太太的拳头又捏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