娟娘听陶灼华说话层次清楚,暗自松了口气,却又担忧地问道:“娟姨瞧着你的意义,清楚是想跟他去。夕颜,你究竟打甚么主张?”
娟娘气得浑身颤抖,手指哆颤抖嗦指着那匣子金饰道:“怪道这负心人赶巧了这个时候返来,又如此这般殷勤,本来竟是这么人面兽心。当年放弃你们母女,现在又为了那甚么劳什子的郡主,赶着返来打你的主张。”
忧能伤人,却也历练。想着不过月余间,陶灼华经历了丧母之痛,身上竟有这么大的窜改,娟娘又怜又叹,一时无言以对。
“娟姨您坐”,陶灼华将方才抱回的那只紫檀木匣子一推,再慎重说道:“您与茯苓的卖身契早便被母亲烧掉,母亲归天时将夕颜拜托给您,您便算做夕颜的长辈,没有甚么当说不当说。”
娟娘捧着湖中新折的莲花出去,将银蓝底银边缠枝花草纹大碗中的残荷换去,又添了些净水,不著陈迹地听着这父女二人的对话。
“娟姨您莫急,我们坐下来渐渐说”,陶灼华纤瘦的小手悄悄拽住娟娘的胳膊,将她拉往本身身边,再将她腋下的匣子抽出来放回炕桌上。
再拿帕子拭着本技艺指头上沾的水珠,陶灼华淡然笑道:“我现在孤家寡人,便是跟着他入京,他有求于我,又如何能满心难堪?我到盼着入大阮为质,不过是借此离开虎口,换个处所与娘舅一家重聚。”
如果将豺狼唤做父亲,便是轻渎了这个称呼,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母亲,更如何对得起宿世娘舅一家的死亡?
陶灼华忍着满心仇恨,曲膝行了个礼,并不以父亲相称,只是客气地答道:“大人好走”,苏世贤微有失落,颤颤地唤了一句夕颜,眼中出现哀怨的光彩,低声问道:“多年前的恩仇已然随风,莫非夕颜便不肯唤一句父亲?”
“不是我想随他去,而是他此次返来,对我志在必得。”陶灼华纤长的指甲划过炕桌上青瓷花斛中一枝含苞待放的白莲,冷嘲笑道:“昔年为了繁华繁华,将我与母亲弃若敝履,他何曾有半分惭愧?若不是现在被逼无法,苏世贤如何情愿涎着脸登陶家的门?”
灿烂的落日染黄了月红色的窗纱,那缕碎金的光芒挥洒,映上陶灼华清湛的眼波。她的眸色潋滟清远,瞧着安好而又通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