希冀着能说动陶灼华,一并将这些东西带入京里。陶婉如的银钱他不奇怪,那几幅前朝真迹倒是人间再无二致,苏世贤迫不及待想要支出囊中。
陶灼华无可无不成地将手一摊,悄悄叹道:“东西值不值钱,夕颜浑不在乎。因为娟姨说过,母亲喜好那些东西,夕颜已经尽数让母亲带去了。”
陶家的书楼对于苏世贤迫并不陌生,他昔年陪陶婉如回府时,曾不止一次在这里流连。当时自大品性高洁,虽对这些书画爱若珍宝,却不屑开口讨要。
世上没有悔怨药可吃,苏世贤深悔当年故做了狷介。他跟着陶灼华迫不及待地进到里头,瞧着畴前挂满笔墨宝迹的处所现在变成一面面乌黑的墙壁,另有书楼里那些曾经尽是线装古籍的书厨,现在也四敞大开着空空如也,只觉心内既痛且气,几乎要一口鲜血狂喷。
傍晚时分,西垂的夕照如朝霞铺沉,一院的碧树繁花都被装点得分外灿烂。
苏世贤顾不得娟娘的抢白,只沉醉地轻眯起眼睛,似是瞧见了簪花仕女图的富丽,更瞥见了富春山居图的疏淡。他兴趣勃勃对陶灼华道:“夕颜,乖女儿,你这便带父亲去瞧一瞧。”
陶灼华到也欣然领命,她将果碟推开,由娟娘奉侍着起家去阁房换衣,再命茯苓去问管家要了钥匙,本身在前头带路,领着苏世贤往书楼去。
苏世贤仿佛五雷轰顶,如同霜九寒天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。他恨恨地跺着脚说道:“我记得当时是在书阁里挂着,那么多的书画,难不成一幅都未留下?”
陶灼华吵嘴清楚的双眸间清湖波纹,很有些不觉得然:“不晓得大人您说得是哪一幅?我前日去书楼,瞧着归正四壁尽空,到整齐了很多。”
苏世贤连头顶都沁出细精密密的汗珠,不断念肠问道:“夕颜,书楼里空空如也,你是亲眼所见?”
“我凭甚么学我母亲?”陶灼华似是极不风俗旁人的指责,她有些桀骜地昂开端,眼里点点寒芒轻覆,骂得痛快淋漓:“甚么真迹?甚么代价连城的宝贝?母亲一辈子不欢愉,焉知不是读书太多所累?大人您开口杜口商贾,娘舅虽是商贾,可没短我一口饭吃,读书人莫非便个个是好东西?”
说话的工夫,茯苓已然将高几拭净,重新摆放了只掐丝花觚,娟娘没好气地说道:“苏大人,您好歹谨慎一些,这只汝窑天青梅瓶是少有的孤品,舅太太曾说代价不菲,因为蜜斯喜好才送与她插瓶。”
陶灼华讶异地望了苏世贤一眼,有些奇特地说道:“不过是些书画,怎值得大人您大惊小怪?”又赶着问娟娘道:“娟姨您瞧一瞧,花瓶可有磕坏?”说着从娟娘手中接了东西,翻来覆去细心检察,瞧着那只淡青梅瓶安危无恙,方暴露抹如释重负的神采。
等听得陶灼华将陶婉如保藏的一众书画燃烧,连同陶婉如的骨灰一并葬在云门山麓,苏世贤即使涵养再好,也忍不住跳起脚来骂娘。
陶灼华一向未曾放动手间的果碟,她将口中含着的一枚桂圆核悄悄吐在漱盂中,可惜地点头道:“大人您来得太晚,娘舅畴前是收着好些这类东西,不过为了装点门面,他向来不屑一顾。前些时他有位朋友过府,瞧得爱不释手,拿着一船的货色跟娘舅换走了这些东西,现在早已四壁空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