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不是本身现在双身,刘秀士早将存亡置之度外。她身子微微颤抖,低声说道:“陛下早些为许公公寻个别例,莫叫他落在奸人手上。”
那一地婆娑的花雨,似是景泰帝深深的悲惨,便如一杯涩如黄莲的酒,明知含有鸠毒,景泰帝有力推开,唯有满满饮下。
“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,秦淮水榭花开早。…诌一曲哀江南,放悲声唱到老。”一曲哀江南唱罢,刘秀士不觉眼眶一红,竟哭泣有声,再也唱不下去,低低将头俯在景泰帝怀中小声抽泣了起来。
景泰帝拍拍他的手,慎重道:“你给我记好了,你可不能死。朕虽布有背工,却还希冀有替朕卖力传话的人。今后你想体例分开大裕,待机会成熟再返来。”
许三诺诺应着,主仆二人都将目光移向窗外。乾清宫几株丹桂芳香吐蕾,像一片金色的花雨般流香溢彩。偶有轻风吹过,又是灼灼金黄如火,簌簌从枝桠间飘落,在地下积了薄薄一层,美得不似人间。
许三暴露抹比苦还难受的笑容,却用心逗趣儿道:“主子还指着陛下长命百岁,不然,普天之下谁还能护得住主子。”
“奸人、奸人,你们一个一个巴不得朕早死,熬些甚么苦到家的药汁?你实话实话,那边面都添了甚么东西?”景泰帝狠狠骂着,眼中一片戾气。
未正一刻,又到了景泰帝该用药的时候。刘秀士早便候在乾清宫内,她守着太病院的人熬好了药,再亲手端到景泰帝面前,殷勤劝着他喝下。
光阴催人老,不太短短两年的光阴,便将昔日的风骚俶傥化做本日的苦腐朽木。想着那一碗一碗喝进景泰帝腹中的苦药,刘秀士眼中悲切更盛,她背过身去拿帕子悄悄蘸了蘸眼角,又轻声往下唱去。
忆及初初进宫伴驾时,景泰帝虽有病容,却也玉树临风,很有潘安之姿。
“管她做甚么”,景泰帝无所谓地摇点头,淡笑着说道:“她现在忙着调教府里阿谁丫头,心机不在乾清宫,你便唱只桃花扇末端的那套北曲给朕听听。”
景泰帝招手让她来本身身边坐着,和顺地握住了她的手,宠溺的目光抚过她平坦的小腹,柔声叮咛道:“内心闷得很,给朕唱只昆曲儿听听。”
十指连心,刘秀士痛得眉头皱在一起,却殷勤劝道:“陛下,良药苦口,您一把年纪的人如何耍小孩子脾气,待臣妾再去熬一碗来。”
“没有,不过是叮嘱妾身留意灼华郡主入宫时您都同她说些甚么,还说了好些对许公公倒霉的话,那一名已然不信赖许公公,存了除他之心。”
许三满脸伤感,背着身子拿衣袖悄悄沾了沾眼角,却勉强笑道:“前次刘太医还说,陛下这几日身上见好,待过了冬,来岁春里止不定便大好了。”
一盘曲桂令唱过,似是感觉过分哀思,刘秀士便低低收住,想要起家替景泰帝斟茶。到是景泰帝意犹未尽,推她道:“往下唱,都唱完了吧”。
刘秀士得了传唤,未几时便到了乾清宫。娇小的江南女子打扮得非常清丽,象牙白绣了湖色折枝海棠的宫裙,上身是湖色云绵素面右衽夹衣,衣衿上散绣着几瓣象牙白的海棠,发间斜压一枝白玉簪,亦是雕成海棠花的款式。
刘秀士目光中些许的踌躇,低低说道:“妾还是给陛下唱段儿黄梅戏吧,若叫长公主晓得妾又唱昆曲,只怕会惹得陛下更不痛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