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子岑接了国书,目光悄悄掠下,看似平平无奇的眼中却有怒浪惊涛拍岸。
鸟声聒碎,花影横波,一缕金阳自薄阴的天空筛落,洒在正院里那架芙蓉花开的大插屏上,未几时又笼了片暗影。
何子岑心有不忍,晓得仁寿天子已然动了怒,只能无言低下头来。
当年瑞安长公主千娇百媚、如花似玉,仁寿天子当年她动过心,也曾起过要纳她为妃的动机,何如这个女人眼大心大,除了皇后的宝座底子不肯下嫁。
战役本是男人们的事,仁寿天子不想将女人牵涉此中。不过为着瑞安长公主昔年的霸道,另有那暴虐的谩骂,这才用心要她的女儿为质,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点儿色彩瞧瞧。
现在大阮的帝君是何子岑的父亲仁寿天子何昌平,仁寿天子捏着大裕的国书翻来覆去细瞧,通俗的双目中闪过一丝猜疑。
他的视野定格在“陶氏灼华”四字上头,似是没法信赖本身的眼睛,再凝神细看,仍然是那样清楚的白纸黑字,他捧着国书的手不由微微颤抖。
仁寿天子连着唤了几声,何子岑充耳不闻,还是中间的寺人总管刘如海轻咳一声,拿拂尘悄悄扫过他的腕间,这才恍然回过神来。
苏梓琴勉强暴露丝喝彩雀跃的神情,共同长公主许下的恩情,更多的倒是存眷陶灼华的话语。这字字句句清楚是通报了陶灼华成心与她缔盟的信息,不再拒她于千里,苏梓琴眸中顷刻璨璨生辉,暴露一弯新月般的笑容。
来时细雨脉脉,去时秋雨潇潇。不知何时,细雨又从天涯洒落,如烟如尘。
终究不消再面对瑞安长公主这般两面三刀之人,陶灼华微一屈膝便算是施礼,到与苏梓琴道了句保重:“梓琴郡主,可惜你今次不能同业。大人说过会带我去爬三清山,再看看云中城,不晓得那是如何的美景。你也该多出去逛逛看看,待我返来以后,我们便同去青州府瞧瞧唐楸宋槐,我请你吃偶园街的素斋。”
出得御书房,何子岑飞花拂柳,信步折上竹林间一道六棱石子铺成的巷子,往影象深切的青莲宫方向走去。“灼华、灼华”,他在心间一遍又一遍咀嚼着这个名字,内心爱恨交叉,说不上是甜美还是酸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