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民风，小童是不梳发的，所谓垂髫之年。明天捷哥的头发被整齐地梳了起来，端端方正地戴了一顶款式新奇的小幞头，一身石青织锦缎的圆领袍子，衣袖和领口都有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。束腰精美的皮带上，别着一只金镶玉饰的鱼袋。脚下一双革履。成年化的打扮，却愈发显得捷哥春花为貌，寒月为神，青玉为骨，秋水为姿，俊美天真，不染纤尘。
许静瑜向他走畴昔，石仙耕仿佛有一点点宽裕。“我没事，过来瞧瞧步地。本年人还很多。”
捷哥嘴一撇，“那谁晓得？这个博士脾气挺大，说不定谨慎眼爱记仇，憋着骗我归去，拿戒尺打我呢。不去，果断不去。”
接连几日不见捷哥，石仙耕的神采就一天六合丢脸起来，话说得越来越挖患刺耳，刀子似的，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老子想要甚么门徒没有，这等劣童他还端上了，速速给老子滚蛋。
四周黑压压的人流无声地会聚，瞬息间消逝。又过半晌，两扇厚重的黑漆大门在许静瑜面前沉重地闭拢。县试开端了。
捷哥嘴一撇，“他是名声最响的徒弟，我很快就是名声最响的门生。谁给谁面子还不必然呢，八叔你也太藐视侄儿了。”
“石仙耕名义上是探花，但是朝野大家尽知，那年春闱，他是名至实归的状元。”
夏夕笑了，“说得也是，好徒弟难找，好门徒也是可遇不成求的嘛。”
那是八年前的事。先皇文帝即位，壬申年为新皇元年，恰好是大比之年，朝廷未开恩科，却特旨增加了进士登科的数量，18岁的蜀中名流石仙耕脱颖而出，他面貌既美，学问又丰，辩才便给，脾气张扬却斯文有礼，一到都城就成了世家王谢的座上宾，连纯王都将之引为知己。三场考毕，头甲前三名别离是18岁的石仙耕，57岁的谢承宗，32岁的柳玉田，石仙耕是无可抉剔的头名状元。但是先皇在看到柳玉田的名字时，手中的朱笔呆滞了。
“我送侄子，刚出来。”
与石仙耕诸人分离，许静瑜一起策马，敏捷地跑回侯府，直接去春芜院报喜。夏夕还来不及说甚么，捷哥就炸了毛，“我不去。我才不奇怪他当我徒弟。”
“八叔，我门牙活动了。”
天子感念柳氏父子之贤，想了好久，御笔钦点柳玉田为头名状元，石仙耕下落一名，做个榜眼也罢。再往下一看，谢承宗髯毛都有点斑白了，五十七岁，大器晚成，也算励志表率。不过这么个老探花拉出去游御街，实在有点不敷美型。先皇毕竟年青，头一回选才，更是责备求美，想了想，御笔一勾，石仙耕再落一名，遂成探花。
“不奇怪。明儿不去，今后也不去，挨鞭子都不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