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沉默太久了。高宛岘。”
宋金燕也靠近头来,眉间氲起抹恨意:“若无事便好,若真起事了,坐以待毙可不是大师的风格。本宫劝大师不要把统统的宝押在那和谈上,还是最好给高家留个后路。而这后路,便是与我联手。”
辛府各房都喝上了大厨房新酿的桂花酒,酒香充满了全部府邸,连街坊邻居都抱着缸子,来向辛府讨几两好酒。
宋金燕笑得花枝乱颤:“乱世将至,民气诡测。大师过于信赖高家后辈,便是笨拙。高家嫡女不是才惹了紫云楼岔子么?谁晓得哪天某个不成器的后辈,脑袋一热下就犯了禁令呢。”
不待绿蝶清算出后果结果,辛夷又猛地手肘一软,上半身直接趴在了书案上,烦恼地干脆:“都过了两天了,整整二十四个时候,他不来见我,连手札也无……他定是怨我了,定是气我了,定是讨厌我了……”
辛夷坐在书案前,两手托着腮帮子,呆呆地看着窗下的桂树入迷,涓滴没在乎绿蝶的话。
她没有转头,只要声音带了分苦楚地传来:“大师说这话便好笑了。二十年如一梦,有多少人还记得,当年那和谈的代价是:大师您平生将囿于清灯古佛。不幸,不幸。大师为了保高家,就以归寂佛门,换来一纸和谈。可惜现在高家的子孙安享其成,还四周肇事,全然忘了谁在背后保着他们的承平。”
“和谈是高家的护身符。只要五姓七望遵循,高家的人便不会那么蠢。”圆尘腔调愈冷。
十月初三。辛府金桂飘香,枫林红遍。
圆尘警戒地四下环顾,抬高了调子:“娘娘的意义是?”
而后苑的玉堂阁却非常冷僻,大厨房送来的桂花酒被搁在廊下,坛子上积了层灰。
圆尘忽地咧嘴笑了:“婕妤靠着宋家砸钱,才在五姓七望掌控的后宫位列正三品。可这进是出去了,今后的日子只怕更艰苦。婕妤另有闲心管旁的事。”
“女人如有甚么恼事,无妨说来听听,或许婢子有些体例呢。”绿蝶谨慎翼翼的摸索道。
自打月朔的螃蟹宴后,辛夷就有些古怪了。
“娘娘抬爱了。娘娘如何笃定,若刮风,当头的必然是高家?”圆尘蓦地抬眸直视宋金燕,眸底精光如寒剑,那里另有半点僧侣守分慎重的模样,“当年高家和五姓七望有和谈在。白纸黑字,加上若皇上再出面,他们赖也赖不了。”
宋金燕微微叹了口气,秋风拂起她玉色的鲛绡,好似来得太早的一场雪,纷繁扬扬就等闲地安葬统统。
“女人。这酒馋死人了。我们启封尝尝罢。奴婢发誓只讨三杯,毫不喝醉!”绿蝶举着两根手指,瞥向酒坛子直咽涎水。
圆尘和尚昂首看向彼苍,春季清空映入他眼眸,荡漾起了潇潇易水寒。仿佛有把绝世名剑,正用那易水濯去铁锈,然后缓缓地拔出了鞘。
圆尘眸色深了深,他佯装温厚地双手合一:“佛曰杀为孽业,苦海不渡。贫僧皈依十数年,这颗心已难为尘凡恩仇跳动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