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夷心下已明白了七八分,她沉沉吁了口气:“既然他换来了那纸和谈,此次芙蓉园风波,高家不该担忧才是。”
“辛女人何必装胡涂?”高宛岫摇点头,神采惨白得几近发青,“这讯断,现在不就站在你面前么?”
如同本就不该存在的梦,瞬息就要灰飞烟灭。
高宛岫幽幽的低诉将辛夷拉回实际,如同光阴绝顶几千岁的平话老头,板子敲得民气惊。
高宛岫的眸色亮了亮,旋即又归于乌黑:“我想着最后再见见嫡亲至好,也算不枉此生人间一遭。但是爹娘把我赶出了府,长孙姐姐更是大门紧闭,其他的姐妹或是早得了风声,我还没走进大门,就被小厮像撵狗样撵了出来。辛女人是独一一个还肯见我的人。”
那是好像飞蛾扑火,而留活着上的最后笑容。
很久,辛夷把手中还冒着热气的姜汤往她递了递,哑着嗓子道:“我固然没法让你进辛府,但起码能给你送碗姜汤。”
高宛岫悄悄拿开辛夷的手,笑意愈发明艳:“我晓得芙蓉园的事,长孙姐姐怨我拖累长孙,辛女人怕也是怪我鲁莽好事。但是,若时候倒流,就算晓得结局,我大略还是会那样做的。高家忍得下的气,我忍不下。明智不该做出的挑选……那又如何,我高宛岫在你们眼中,不本来就是打动的无脑女么?”
辛夷苦苦思考着影象。二十年前她都还未出世,唯有在脑海里查找些官方别史,可记起来的只要儿时听平话,那先生敲着板子唾沫横飞“想那一纸和谈,五姓共约,乃是玉皇大帝赐給高家的丹书铁券”……
两桩轶事前后相差,不过一天。
高宛岫分开辛夷的伞,缓缓向后退,秋雨哗啦啦的当头倾下,洗净了她脸上的暮气,抖擞出和顺又洁净的笑。
辛夷兀自想入迷了,高宛岫却没在乎她听懂了几分,只顾顺着时候绝顶那平话人的板子,一板子一板子敲着说了下去。
“辛女人,不必不幸我,我也不会怨你们。你们不是冷血无情,只是过分无法。”高宛岫忽地粲然一笑,“棋局当中,命若琴弦,身不由己。我做不了主,你们也做不了主。”
高宛岫的声音好像梦话,含着分痴痴的缥缈,听得民气里忽上忽下,若不留意还真觉得是雨夜狐仙的幽语。
她的心刹时沉到了谷底。
高宛岫摇点头:“和谈只说:保高家不除名。也就是只保高家不被灭族。但是奖惩老是有的。明早是最后的刻日。”
高宛岫顿了顿,冰冷的笑意伸展开来,将她全部小脸蒙上了层灰色的暮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