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可眉头还是锁得紧:“那照祖母这么说,瞒也不是悠长之计。他是我爹爹,总得晓得的。”
辛夷的脸愈发红了,连耳根子也烧起来:“祖母莫打趣孙女了。孙女儿和棋公子,清明净白,六合可鉴。”
“那孙女儿就先行辞职。把棋局的事放一放,该见的人见,该过的年过,待初三以后,再来考量弈棋不迟。毕竟胜负如何,日子都要过的。”辛夷掩唇而笑,低头一福,回身就向门外走去。
前四个字,是印证二人间发乎情,止乎礼。后四个字,则是宣示相互情贞得空,若金坚。
就算对方是辛周氏,辛夷也不免犯嘀咕,倒不是怨其他的,而是怨恰好是辛周氏瞧破了些东西。
此生标尺常在,此生眼眸长澈。
辛夷有些慌起来。她红着脸抬眸,连连点头道:“祖母莫作他想。棋公子不过是作为布衣,奉腊祭年关双喜,来拜见我这个外命妇罢。这也是符合礼法,纲常奖饰的大礼……”
笺上的小楷只要一行,简简朴单,清清了了,连落款年代都没有――
一山不容二虎。女儿只要一个,因而这仇还就一辈子跟着走。
斩世之剑。诛心之剑。大贤之剑。
翁婿和岳丈是永久的仇家。
那上面的笔墨,经手的人便都看了遍。包含接帖的下人,天然也包含辛周氏。
父亲争着压过半子“女儿还是留我身边好。阿谁毛头小子懂甚么”,半子争着压过父亲“请您把女儿放心交给我。我会照顾她一辈子”。
辛周氏天然地转了话题,同时从怀中取出封拜帖来。碧云春树笺,小楷清秀,洒金描香。
“另一个名字?”辛夷越听越胡涂了。
辛周氏眸底异彩连连,就算是皱纹横生的脸,也压抑不住那股严肃和浩然:“老身年纪愈大了,就算不再管纷繁,也多了些私心。比如传承本身的衣钵。好歹是天下歌颂,青史留名,连帝王也执门生礼的衣钵,就这么带入土也可惜了些。顺道为本身余生找些事干,免得闲散了一把骨头。”
清明净白,六合可鉴。八字掷地如有金石之声。
辛夷脚步一滞,眉尖一蹙:“亲上加亲是何意?且非论这个,爹爹也不是刚愎自用的人,莫非会不顾紫卿的心机?”
辛夷忽的就红了眼眶。她咽了咽鼻尖的酸意,慎重点头:“孙女儿记下了。那这块石头,咱祖孙俩儿就先通好气,渐渐挪着走。”
“等等!紫卿呐,此番会晤,不,是今后这类事,你都瞒着你爹爹点。毕竟你爹爹内心想的,是亲上加亲。”辛周氏仿佛想起甚么,又乍然叫住了辛夷。
一个想平生作女儿心中的无所不能。一个要一世作她眼里的放心依托。
辛周氏的笑愈浓。说甚么王权繁华,甚么谋士谋国,偏到这个时候,她才愈能感遭到,这环绕在她身边的一家人,冰冷尘凡血脉连累,暖到了她心底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