嫡庶有别,嫡尊庶贱,特别是在五姓之一的王家,更是被奉为皋圭,严苛遵循。
“不管如何,这是城外。天气已黑,荒郊田野,老是不宜多滞留。一旦回到城中,凭我王家嫡蜜斯的身份,任她谁想算计我,只怕也没了这胆。”
猝不及防,王文鸳一个猛子向前扎去,差点撞到马车壁上。
“该死!莫非此局不止我和辛夷,另有第三方参与,她的目标是我还是辛夷?”王文鸳低头看看身上和辛夷普通的服饰,指尖在锦袂中紧紧攥成团。
身为五姓嫡大蜜斯的王文鸳,向来没有现在,感受本身离灭亡那么近。
“刚巧?一扇两扇门也就罢了,你见过十二道城门都同时齐活的巧么?”王文鸳的怒意又涨了几分。
“女人息怒……这,说不定是刚巧……”小丫环吓得战战兢兢。
鲜红的,淋漓的,如个通红的切开的西瓜,直接滚到了王文鸳脚下。
一个“也”字,仿佛有两个“你”。如你所愿,也如你所愿。
但是没有谁理睬她这句话。羽箭已经距马车不过五步,车夫的脑袋和丫环的脑袋滚在一起,像两个鞠蹴的血球儿。
她浑身如筛子般颤抖,牙齿却似寒噤般咯咯打响,尖叫带着绝望,如同肺腑间含血挤出:“郑斯璎你疯了!你这个贱人!你算计本女人!我是王文鸳,我不是辛夷!我不能死,毫不能死!”
王文鸳攥在衣袂中的指尖一滞:“……以怀安郡君身份……以辛夷名义……”
王文鸳有半晌傻了。就是这一刹时的发怔,通向鬼域的大门已经翻开。
这句话说得古怪。
……
王文鸳惊骇地若着了癫。
棋局布下,算计连环。只待天时天时人和,请君入瓮来,血祭我和顺刀。
如同即将踢掉鞋底的污泥,临了一脚,也要冒死往旁人身上扔去,就算是污垢,也“不能华侈”。
小丫环恭敬领命,不过半晌,车外就传来清喝:“怀安郡君回城!城门守将速速翻开城门,休得对郡君无礼!”
王文鸳低低考虑着,拳头松开又攥紧,攥紧又松开,最后她眸底划过一线刚毅,映亮了她夜色中如电的眼眸。
而几近是同时,另一边,这句话也从王文鸳的嘴里说出来。
“纷繁不尽,王者不出。我王文鸳,必得是最后的赢者。权或者贵,都必得是我囊中物。”王文鸳撩起车帘,看着近在天涯的长安城门,暴露了对劲的笑意。
这句话头戛但是止。旋即一声闷响,小丫环的人头就骨碌碌滚了出去。
但是香佩就算听出甚么,也没有多问。她只是笑笑,就提点着车夫把车速放慢,一副就算听懂也不体贴的模样。
江山娇,胭脂醉,纷繁不尽,王者不出。
辛夷微微撩起车帘,看向了不远处的长安城门。城门巍巍高千尺,“长安”两个朱漆篆书,被大雪描了白眉。
现在王家势盛,贵为五姓之首。长安城虽说是天子脚下,也倒是踏在王家背上。
嘎吱一声,马车停在了城门前。
“女人恕罪。是城门因为大雪积存,一块撑门石摇摇欲坠,守将们遂临时封闭了城门,但并未说何时开城。”小丫环惶恐的声音从车别传来。
“如何回事!赶马车的主子盲眼了么!”王文鸳整着发髻,气得秀眉倒竖,尖声呵叱。
潮流般庞大的惊骇和骇怕,敏捷埋没了王文鸳的明智,她乍然通红了眼睛,尖声叫道:“郑斯璎你这个贱人!你睁大眼瞧瞧!本女人是王文鸳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