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公子倒是懂画的。其间秋意可儿，渭水青波，小女子大胆邀公子河边赏秋，与公子切磋些画道如何？”银铃般的女声娓娓道来。
很久。冥冥中的杀机忽的消逝，仿佛是追郑斯瓒去了，也不知听出来辛夷的话没。
“身为大明宫的锦衣卫，需求考虑这么多么？”郑斯瓒不置可否地笑笑，“得君王御令，斩猎物人头。你们做的究竟在很简朴，又何必操心想这些。”
是位妙龄女子，年方二八，如云鸦鬓梳作双丫髻，各簪一朵碗大的鹅黄堆纱宫花。明眸皓齿，傲视生辉，算不上绝美，但自有股风骚工致。
郑斯瓒眸色一深，他没有转头，就那么浅浅一笑：“假货有来人间的意义，真迹也有来人间的来由。凡是都是走了一遭的，何必论值与不值。”
忽的，远处传来铜门翻开的声音，跟着阵绣鞋声，蕉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：“六女人，你出来拿郑公子的画很久，秋风吹得您小手都冰了，可要回府去？奴婢嘱人把沁水轩的火塘都烧旺了。”
这下轮到辛夷哭笑不得。
而这满城的红叶，正一片片被郑斯瓒踏过。
辛夷就这么伏地跪着，半晌没有起家，半晌也没有谁答复她，只要萧萧的秋风吹起满地桂花，拂了她青丝一头。
郑斯瓒眸色愈深。君子习六艺，天然包含武，他随身也是佩剑。
辛夷叹了口气，担忧愈发浓了：“别的好说，就担忧她的伤，好不轻易捡了条命返来……罢了罢了，从速多请些郎中在府中备下，把汤药都提早熬好，待寻她返来，立马请郎中给她诊脉！”
“以是本日，我不是锦衣卫，只是个浅显的刺客。”
文将。士之骨，君之将，他的刀剑，握于心中。
身上一袭水绿色细苎布披风，半旧的鸭顶毛掐边，通身裹得严实，看不出内里作何打扮。
那竟是一身黑衣。
但是女子的神采却很惨白，暴露的肌肤上，充满模糊可见的伤痕。削瘦的身子仿佛秋风大点就会被吹走。
蕉叶一福施礼，解释道：“绿蝶方才出去了，奴婢们拦都拦不住。她念着女人出府见郑公子，说郑公子是本身难保的人，女人见她怕惹出甚么费事。迟迟见你不回，她担忧得脸都白了，便一股脑出府来寻你。”
郑斯瓒眸色一深，亦是右臂微伸：“本公子刚巧闲着，得才子相邀，恭敬不如从命。”
她的腔调仍然是温软的，但是深处压抑的冰冷，如一头正在复苏的贪吃。
他分开辛府，正往郑府回，走的是平常的路，平常的速率，连双手都闲适地负在身后，神采平常到波澜不起。
这是身刺客服。最合适让刺客们在暗夜里，如鬼枭般行动的服饰。
唯独辛夷杵在原地，看着通向郑府的三条街口，内心涌起股不安，激烈到让她呼吸不畅起来。
二人并肩同业，行动安适，穿过官方坊，出了长安门，至渭水河边。
某间画铺，他正把玩着一幅画，对那掌柜的笑道：“你说这是文衡山的真迹？掌柜的可别诳我。鄙人常日也喜画画，断不会看走眼的。”
面前便是一望无边的渭水，流经关中，灌溉千里沃野。
辛夷有些急了。绿蝶寻返来是好寻，但是本该静养的病号，强拖着病体满大街跑，只怕伤势铁定得恶化了。
辛夷一愣，抹了把脸，昂首看着蕉叶：“怎的是你？你是老太太房里的，关我沁水轩何事。怎的不见绿蝶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