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四个字被李赫咬得,如从齿缝间迸出,冰冷的杀意无声无息蔓开,连晚风都仿佛化为了道道匕首。
“商道推行:见印如见人。朕找不到玉印,便证明不了你青蚨主的身份。杀你又有何用。不过,朕今晚来问你,也没想过真能得答案。”
平常的话倒是再较着不过的逐客令。
蒙面男人见李赫没有正面答复题目,腔调不由愈冷:“我再问一遍,皇上您亲身来,是为了她还是我?”
男人五十高低,身形合中,棉袍是家常式样,长安满大街可见的。神采有些惨白,透着些倦怠,却没法粉饰眸底埋没的精光。
夜沉寂,秋月冷,浮槎楼中便又剩下了三人。
“前阵子的雨终究停了,他便是又踏上蜀道,入川寻他的棋友去了罢。”辛夷的腔调泠泠的,辨不出喜怒。
辛夷眸色闪了闪,也没有多言,向李赫行了一礼,便回身拜别。
李赫这才转头看向蒙面男人,悠悠道:“且不说他的天枢台都拦不下这点,就足以让人震惊。朕的锦衣卫也不过是最后半刻到手。你不愧是具有那方玉印的人。”
这副尊荣撞入辛夷视线,却让她脑海轰一声,有顷刻的空缺。
至于李赫口中的“他”,辛夷下认识地就想到一小我身上,不由脱落而出:“棋公子,江离?”
李赫说得像打趣,辛夷倒是心中一紧,立马拜倒:“臣女惶恐!君君臣臣,礼当如此,臣女万不敢忽视!”
“方才好。”跟着道戏谑的笑声,又一个青缎棉袍的男人踱步出去,神态非常落拓。
辛夷丢下句话,就逃也般地排闼拜别,仿佛是为了粉饰,她耳根不自发染上的微红。
李赫眸底的寒意略略和缓。正如商和政的博弈,向来无所谓赢家,不过是此消彼长。
李赫的眸色出现了些些波澜:“二者皆有。朕来保她,却不是来杀你。朕问你,那方玉印……”
不得不说,“他”的策划很万全。两方人手叠加,才堪堪在最后半刻救下辛夷。
而当时,她不过是淡淡回了他句:不劳公子操心。
“不错。”李赫点点头,笑意多了分嘲弄,“又是动用天枢台,又是求朕的锦衣卫,朕还从没见过他,对谁这么上心过。”
商和政,如同棋子的正背面,辅车相依,唇亡齿寒。这是大明宫数百年的博弈,也是天子李赫平生的顾忌。
统统人俱是一惊。
魏的国或许会更迭。
青袍男人主动开口突破了呆滞:“他说,他天枢台拦不下的人,放眼全天下,就只剩朕的锦衣卫能够拦了。果不其然。”
“臣女叩见皇上。吾皇万岁万岁千万岁。”
李赫一怔:“如何,你有甚么话想让朕带给他?”
辛夷的眉间晕开抹薄凉,窗外的冷月清辉落入她眸底,荡起了如水的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