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岐语若雷霆,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,炸得辛夷有半晌失神。仿佛自卢家休妻后,她从没看过辛岐如此大怒。
她好似早就忘了,该如何哭了。
“秋三娘,你一个窑姐儿踏入我卢府的门,此一罪;多次对本女人出言不逊,此二罪;最首要的是,你得知了我和辛栢公子的事,此三罪。三罪条条当诛,你觉得事成以后,你能活着走出卢府?”
卢锦怅惘地抬眸看向窗外,仿佛瞥见那青衣公子翩翩而来,端的乱世佳姿。
她燕尾般的睫毛一扑闪,那里有青衣公子,那里有卢寰,只要院子里的红枫被秋风吹得呼啦啦晃,卷起满地金菊落英。
“六mm,你何必再装胡涂?”辛菱盈盈上前来,摆出副遗憾的模样连连感喟,“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你和棋公子的私交,哪怕是在冷僻无人的后花苑,这老天爷也是瞧得清清楚楚。”
那是她曾觉得的余生。
辛府大门紧闭,连看门小厮也没影。门口的灯笼暮气蔫蔫,在秋风中咯吱咯吱闲逛,听得民气惊。
辛夷无法,只得跟上去。可半晌来到祠堂,看到那乌压压的架式时,她心底那点不安蓦地变成了实际。
但是,她又好似瞥见爹爹卢寰从旁走来,将一把剑塞到她手中。
而辛菱俏生生立在前首,看向辛夷的眼眸噙着寒电般的寒光。
“你一个窑姐儿有女儿?”
秋三娘丢下这句话后,蓦地站起家,对影卫喝道:“把火塘里的火再给奴烧旺些!”
“莫非出事了?”辛夷蹙眉上前,刚想叩门,却仿佛有谁发觉到她的到来,府门被哐当声,直接从内里翻开了。
当时她就思疑过,辛菱有没有去后花苑瞧见她和江离独处。
辛夷心底格登一下,瞬时明白了原委。
但是她的手却抖得短长,指尖频频被针扎出血来。她却仿佛没有发觉,没有停歇,近乎机器地一针针刺下。
卢锦忽地昂首逼视秋三娘。哪怕她是跪着,眸底也有世家独占的严肃和崇高。
“紫卿……紫卿何错之有?”辛夷有些发懵,行动倒是不慢,规端方矩地敛裙跪下。
鲜血染红了鸳鸯俏,染红了胡蝶娇,化为一片片嫣红的牡丹,盛开成了最绝望的荼蘼。
“孽障!亏你还是我辛岐的女儿,常日也常常教你三从四德,三纲五常,你究竟是被狐狸夺了魂儿还是被甚么蒙了心,竟然在已有婚约的环境下,还和棋公子私交不竭!”辛岐气得又是连连大喝,一张老脸通红得像猪肝子,“哎哟,气死我了!这个孽畜!”
辛夷心底蓦地腾起股危急感,但是不待她做出应对,便听得辛岐一声大喝:“跪下!”
“奴天然清楚。不过,起码我能临死前到手一大笔赏钱。我女儿的下半辈子就不愁了。”
卢锦话里的杀意几近凝成本色,没想到,秋三倒是笑意愈浓,是那种洁净到几近不实在的笑。
话说这厢,辛夷从罔极寺回府,还没推开府门,就嗅到了非常的气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