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晚大殿中,他刺伤女子的眼角,留下个剑疤,竟被女子以一枚花钿讳饰,一枚银色的胡蝶花钿。
白莳一笑,暴露两行碎米牙,日光映得她眼眸晶亮。
凤仙眸色一晃,那俊影就消逝在门口。只要炉子上的药汁冒着白气儿,一帘春絮卷芍药,牡丹娇秾。
凤仙一愣:“江山和美人不成兼得。要么江山,要么美人,你不是都选了江山了么,还能有甚么变数?”
凤仙瞥了眼炉子上的药汁,下认识叫住他:“你去哪儿?这药好了,还热乎,先把它服了。”
他只是江离。她只是凤姨。这段从儿时拯救之恩开端,伴随了十余年的拘束,早已不是血亲,胜似血亲。
“这羌族释比还真不怕死,本身往天国窜的。”“死定了死定了,给羌族释比筹办棺材罢。”暗中的影卫也抹了把盗汗,下了讯断书。
且非论其他,白衣轻舞,竹林婆娑,四月芳菲天,光是这副画,就足以动听心魄。
但是,跟着一阵压抑的脚步声,江离走了出去,丫环主子们还没来得及施礼,便见得男人猛地拔出腰际宝剑,哐当声锁定了白莳。
眼看着剑刃在喉,竹林的氛围可怖到极致,白莳却抹了把额角的汗,毫无躲闪地直视江离:“巫舞。这是我羌祭奠天神时,由释比所献的巫舞。公子说乱蜀地民气,那到底是跳得好,还是不好?”
因而瞅着江离憋笑,凤仙也自发失误,仓猝挽救了句:“治得了病,还是治得了命。我和他都是认死理的,这茬争辩了半辈子也没成果。我为甚么来讨骂?”
女子一袭乌黑绡裙翩飞如云,如雾似幻,带起一阵穿林风,春意俏秾,七尺墨发间无有一丝正色的翠蓝璎珞,摆荡间环佩叮当,和那手中串铃相携鸣响。更有一双桃花目含情三分,如白银里含着两汪黑水银。
“谁想来看他了?必定不是本神医。”凤仙猝然打断江离话头,语意却不打自招,好个此地无银三百两。
围观的丫环主子里三层外三层,各个瞧得希奇,直了眼啧啧称叹,间或几声喝采,让那女子小脸一红,舞步愈发曼妙。
暗中保护的钟昧瞧得一惊一乍。
桃花目澄净,白蝶翩跹来,好似蝶栖桃枝,枝头并蒂桃花,更添风情百态,奇巧心机不幸。
“不消了。本公子急。”江离没转头,朝背后摆摆手,“本公子要去把走后的政事交代好,然后奔赴长安,八百里快马加鞭……一想到她,我就等不了…”
2.上官昭容妆花钿:《北户录》里论述得比较详细:“天后每对宰臣,令昭容卧于案裙下,记所奏事。一日宰相对事,昭容窃窥,上觉。退朝,怒甚,取甲刀札于面上,不准拔。昭容遽为乞拔刀子诗。后为花子,以掩痕也。”
白莳话还没说完,便本能地惊呼变声。本来鼻尖前的剑尖乍然一进,削断了拂起的青丝几缕。
江离第一在乎的不是这番话,而是白莳脸上的花钿。方才起舞没看清,现在二人对视,他微微不测,女子的花钿在眼角。
江离眼眸微眯。伤害的气味顷刻从他身上迸发,若说目光能够杀人,那他现在的对视,仿佛已经杀死白莳千万遍了。
“……江山可不必然是皇位呐……”
江离冰冷浸骨的声音传来:“说完了么,你还没答复本公子的话。彼羌用心安在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