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相就是我儿文鸾不过是和卢锦偶有嫌隙,但那都是闺中常事。卢锦却挟恨在心,心狠手辣,直接毒死了我儿!这等蛇蝎女子,实该昭告天下,碎尸万段!”王俭仿佛性子有些暴躁,女儿的惨死让他也顾不得朝堂礼节,君臣尊卑,就直接对卢寰怒喝起来。
大魏朝堂,三省六部,分文武列两侧,一品前九品末。泱泱数十人,望之不见头,却鸦雀无声,言行谨然,氛围中伸展的龙涎香,都充满了持重高贵的压迫感。
紫宸召见,不为别的,恰是这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,卢锦毒死了王文鸾事件。且非论真假,启事便曲直江池边。因为被牵涉进王文鸾的私怨,卢锦挨了兄长的骂,大庭广众丢了脸面。这内里触及到王家、卢家,剩下的就是一个辛夷。
很久,直到辛夷的手心都攥出了汗,龙椅上的天子才悠悠道:“倒是胆小的丫头,也难怪会让卢家休妻了。既然你已猜到了一分,那就昂首瞧瞧,再奉告朕,你猜到的第二分为何?”
“因为卢锦蜜斯命贵,而民女命贱。虽卢蜜斯菩萨心肠,但以贱犯贵,就大大不值了。再说,身材发肤,受之父母。如果卢蜜斯出了不测,就算是心慈救人,也是对不起卢大将军哺育之恩,对不起卢府十余年教诲之恩。”
她要的不是认命,而是改命。这条路一旦踏上,就半步也错不得。
“既然是功德,卢钊为何还要当众斥责卢锦,让她大大丢了脸面呢?”王俭蹙眉冷喝。
辛夷停歇了心神,向卢寰和王俭一拜道:“大司空,大将军,心慈救人,菩萨心肠,这是天大的功德。又怎会有卢锦蜜斯和文鸾蜜斯树敌呢?既然并无怨,卢锦蜜斯有何必毒死文鸾蜜斯?还请大司空和大将军三思。”
辛夷一字一顿,指尖却冷静攥紧了。从本身口中说出来“卢锦命贵,民女命贱”,实在是字字扎在心窝上。要不是为了离开险境,她毫不会如此承认。
话音刚落,王家家主正一品大司空、定国公王俭抢先嘲笑道:“戋戋五品庶女,能牵涉进王卢纷争,也是大本事。汝最好照实道来,不然定叫你有来无回。”
辛夷深吸一口气,腔调安静到极致:“皇上,卢大将军,王大司空。当时民女心喜江中河灯,不测出错落水。被路过的文鸾蜜斯看到。文鸾蜜斯高风亮节,古道心肠,立马命下人相救民女。但是民女双足被水草缠住,就算身子暴露了水面也迟迟不能出险。与文鸾蜜斯同业的卢锦蜜斯心慈怜悯,焦心非常。下认识的直接伸手来拉民女。现在卢钊公子赶到,正巧看到这一幕。前面的事,想必卢钊公子都已禀了然。”
天子五十出头,鬓角微霜,头戴金博山通天冠,蟒龙翟纹九章绛纱袍。身材合中,神采却有些惨白,些些发青的眼圈尽是怠倦和衰弱。但是就是如许的脸,却没法袒护他面如冠玉,鼻若悬胆,一双眸子噙着摄人的精光。一举一动间,望之仿佛如山巍峨,自有股九五至尊的天生严肃。
卢寰浓眉猝然扬起,睁大的铜铃目因气愤充满血丝:“王大司空慎言!不过是同时发明了桫椤香,就鉴定是我家阿锦毒死了王文鸾,此事若不是过分荒唐,就是你王家故意谗谄!王文鸾命贵,阿锦是我卢家独一嫡蜜斯,莫非就泼得了一点脏水么!”
触及到王卢的恩仇,他们就算有百个胆量千条命也不敢多嘴一句。让他们朝服列席,不过是给足王卢的面子。至于诤谏出策,早就如两列咸鱼干全数不闻不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