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官黄鹄吁出一口浊气:“棋局最出色处,开端了。”
影卫恰是钟昧。棋公子的天枢台夜枭之一,也是这一场久别相逢以后,吐着信子的毒蛇。
而另一边,二人丁里的上官翠蜻,正立在一幢富丽的画舫头,眺望着朱雀门的硝烟发楞:“这仗还得打多久呢……”
上官黄鹄心如刀绞,却想不出合适的字眼,来安抚她几句。事到现在,言语都是惨白,已经错过的,步步都错了。
翠蜻一声惊呼,乍然天晕地转,被抱在滚烫的怀里,小脸敏捷地烧红到脖颈:“公子恕罪!这如何能诛九族呢!你可不得诓我!快放我下来!”
李景霈天然认得,之前他也曾进宫作画,为他画过几幅丹青,现在还在御书房收藏着。现在细瞧,兄妹眉眼,确切有几分相像,之前没想到这茬,竟一向未留意。
画公子,上官黄鹄。
上官黄鹄眉梢微挑,毫无惧意地直视:“我极力坦白回京之事,就是怕她来找我。我现在被你们拿在手里,如同傀儡,她和我再有连累,只会无端被操纵。我甘愿她情断,也不肯她涉险。可惜,尔等用心保密,引来她相见,怕是要操纵这一见,在长安事情落下一子罢。”
罪,我认,若你值,我亦折腰。
“归去奉告棋公子:他拿住我身份的奥妙,钳掣我,操纵我,算计我。我之前不介怀,是因为我恭敬他的野心。可现在,他让真真牵涉出去,已触我底线,我毫不能忍!今后定有他折腰求我的一天,以偿本日之罪!”
声色俱厉的话,钟昧放佛早就猜到,神采竟多了两分故交之色:“你和我家公子厚交十余年,公子就猜你会这么说。放心罢,公子也让我给你带话,他晓得操纵裴妍真,必惹你大怒,但为了大业,他必须如此。以是,你恨他,他认,至于折腰,若你值得,他不介怀。”
上官黄鹄看向窗外,千里关中平原,模糊见得青山连缀,江山多娇,只可惜帝驾还被困在关外,成了现在天下最大的笑话。
李景霈表情大好,想装也装不像,绷住的脸乍然笑开了怀,踏过荷香鬓影,拂过珠帘水精,一起进屋,悄悄把翠蜻放在了榻上。
然后顺势,他也侧躺了下来,挡住女子的逃路,眸底波光水影:“本公子向来不诓你,也向来不诓本身,本身的情意。”
李景霈佯怒,翠蜻唬得赶紧挠挠他的手,娇声告饶:“错,错,算我的错可好?明日我做最特长的胡椒饼给你带来,权当赔罪可好?”
“来生?男人真是好笑,有错就付一个来生,没错就叹一句缘浅。也不怕佛祖念痴妄。”裴妍真凉凉一笑,敛裙起家,“罢了,本日前来,只为见你一面,看你是不是鬓染了霜。不过,你既然说回京不是为了我,那我来都是自作多情,又何必惹你神伤。告别。”
“真不巧。公子处理了南郊之事,现在马不断蹄,又往九成宫去了。”钟昧打了个哈欠,如同多大哥友,很天然地去添了铜炉里的炭,自顾煎茶起来。
他大笑三声,毫不粉饰对劲:“能猜到我家公子的棋,也不愧是‘墨官‘以后。”
上官黄鹄顿了顿,眸底精光愈浓,如同利剑:“好算计。钟昧。”
不过,对于嫡皇子的他,就算上官鬼笔丹青,也不过是个小人物,略微一谂二人的亲缘,也就没放在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