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离说过,高家必须毁灭。
高宛岘辛菱毕生所约,永结为好。愿为死别,毫不生离。
圆尘伸出了一根被鲜血染红的指尖,就着那鲜血,在庚帖上写下了本身的名字:高宛岘。
周遭看客都不由点了点头。移交大理寺和刑部,也确切是高氏可选,也独一可选的最好前程。
“以是呐,阿菱,请答应我这一次,猖獗一回。”圆尘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红笺。
大理寺主审,刑部主判,二者协同,为大魏刑律官署。若移交大理寺和刑部,就相称于进入大魏科罚法度,依律判罪,按章定刑,作为将军的卢寰就不能再插手。
本来有两痕鲜血,从辛菱和圆尘的唇角滚落。一滴滴嫣红如火,连初冬惨雨也没法冲淡的残暴。
“我高宛岘,如果一个真和尚,参透了佛陀,参透了菩萨,却参不透一个情字。”圆尘字字缠绵,鲜血把他的笑意染得更加璨烂,“如有来生,不负如来不负卿。”(注1)
……
“请大将军放心。只要圆尘本身伏法,我等以帝授官位,天授法责发誓:当场移交卢高一案,依《魏典》定案判刑!”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的神采非常寂静。
嫣红如血,鸳鸯双喜。上面小楷清秀,俱是一笔一划亲手写下:毕生所约,永结为好。愿为死别,毫不生离。
如此,何尝不能留下一二血脉,不至于全族毁灭,陈尸街头。
带着淡淡苦楚的庚帖,已经被雨水浸湿,却不改那色彩的嫣红,好似一团火光,在悲戚的大雨中熊熊燃烧。
但是,在辛菱最后一个字落下的顷刻,四周响起了惊呼声。
辛菱忽的泪如雨下。一滴滴泪珠将她的小脸冲得愈发惨痛,但是她却高兴得耳根子都红了。
“妾愿为丝萝,毕生托乔木,得君许一世,妾必还君三生。”
这是她的出嫁,没有任何人见证,也没有任何人祝贺,是她平生一回,一回一人的出嫁。
圆尘的眸底漾起波纹,他抬起手,和顺地为辛菱抹去脸上的雨水:“与我相恋,惊世骇俗,礼法不容。阿菱,怕么?”
“来。”圆尘把婚帖放在面前,拉着辛菱跪下,面对着秋雨戚戚,面对着高家白骨鲜血各处,虔诚的似那对天赌咒,与君结白首。
诸人只见得他让步般的收起长刀,朗喝道:“老夫说到做到,便依你!来人,把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找来,就说本将军要个对证!只要圆尘伏法,立马当场移交案件,卢家再不干与。我卢寰光亮磊落,毫不食言!”
如有来生,再不与君离。如有来生,定续此生誓。
遵循《魏典》,奖惩清楚。有氏族功劳者,可抵罪;有臣吏讨情者,可弛刑;有民觉得不公,上万民书者,可酌情从轻。
诸人都悄悄松了口气,圆尘的神采也多了分欣喜,唯独观风楼中的辛夷,倒是心生不妙。
唯独趋半步,永久相随,不离不弃。
“阿菱。”圆尘紧紧握住辛菱的手,和顺的眸好似要滴出水来,“我高宛岘,如果一个假和尚,算透了民气,算透了天下,却算不出一个你。”
“与我携行,腥风血雨,连累难逃。阿菱,怕么?”圆尘柔声低语,眸底波纹愈荡。
他缓缓转过身,看向辛菱。女子在他身后半步,不管是淋着暮秋的雨,还是面向白骨各处的惨像,她都一向跟在他身后半步处。